四目相对,崔杳轻轻垂眼。
长睫宛如脆弱的蝶翼。
季承宁以为他害怕,悄然拍了拍他的手背,权作安抚。
“陛下震怒,”李璧厌恶地说:“此事还不知要如何发落呢。”
季承宁无言片刻,忽道:“你怎麽知晓得这麽清楚?”
李璧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在下有亲戚在绣衣司,”他讨好一笑,“大人您可别向外说。”
季承宁知道李璧的用意,沉吟道:“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
“大人客气,您是我的上司,我但有所知,自然不能隐瞒。”见季承宁眼睛还通红,又马上道:“大人,属下先下去了,大人好好歇息。”
季承宁颔首。
李璧退下,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关上。
崔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圆盒,轻轻拧开,以指蘸了些。
季承宁犹在沉思。
他刚打完梅雪坞,梅家就出事了,难道是陛下有意整治这些豪族,杀鸡儆猴?
一点甜香扑鼻。
季承宁擡眼。
但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放大。
他强忍着没动。
手的主人似乎为他的听话感到满意,轻轻笑了声。
弄得季承宁耳尖发痒。
而後,这只手轻轻地落到他红肿的眼周,指尖轻按,温柔得好似拂去一片落叶。
触感凉且滑。
肿胀的肌肤如久旱逢甘霖,一下就舒服了不少。
是消肿止疼的药吗?
季承宁心说。
“在想什麽?”崔杳见他若有所思,伏下身,轻声问道。
二人对视。
季承宁静默良久,蓦地露出一个笑来。
崔杳给他擦药的动作顿住。
季承宁歪头,一绺冰凉的发滑入崔杳手中。
剐蹭过指缝,痒得要命。
小侯爷戏谑道:“我在想,妆罢低声问夫婿。”
只是司空见惯的玩笑话,崔杳却猛地转脸,避开了季承宁的视线。
可正面,却是一面高大的铜鉴。
寓意着堂悬明镜。
镜中人一侧躺,膝头曲起,一晃一晃的,姿态安闲风流。
另一人则垂首,毫无表情,细看之下,却能看出他眼中的经络在颤抖。
二人在镜中对视。
崔杳的喉头滚动。
再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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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要写四千,结果没收住,写到了五千三,就更新迟了,对不起老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