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宁刚要接。
季琳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季承宁只觉冷汗都下来了,“早去早回。”他将勘文递过去。
季承宁双手接过,“是。”
在他接过文书的刹那,指尖立刻将未完全干的墨洇湿了小块。
他慌张地擡头。
季琳已经在看文书了。
季承宁屏息凝神,“二叔,我去了。”
“嗯。”
季琳头也不擡地答道。
季承宁心口狂跳,牵了马,也不要人相陪,策马而去。
因刑部档案衆多,朝廷就另在离皇宫最近的仁安坊置官署,专门存放各部积年的旧档和文书,名曰:望海署。
调不同官署的文书则要该部侍郎及以上官员出具勘文。
季承宁飞快来了望海署,官员早就散去,只剩两个值守小吏,正在百无聊赖地划拳玩。
见到季承宁都惊了惊,以为他来巡查,忙殷勤上前,“大人!”
季承宁一展勘文,“轻吕卫有案情,需查看刑部旧档。”
一小吏连勘文都不仔细看,谁不知道季琳是他小侯爷的亲叔叔,立刻道:“大人请。”
刑部旧档在一独立的院落内,内里漆黑无比。
季承宁特意提了盏防风琉璃灯。
那小吏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纸灯,故作为难道:“大人,我这……”
“你且在外等。”
小吏极讨厌找旧档,里头一股霉味不说,阴沉沉黑惨粲的,格外渗人,还半天寻不到,在里面呆一会就头晕眼花,见季承宁如此善解人意,求之不得,忙道:“是,是,多谢大人体恤。”
入内,方见文书堆积如山。
一排排两丈高的架子,将人显得极渺小。
幸而旧档皆按年份摆放,季承宁眼尖,一排排找过去,不足片刻,竟真让他寻到了当年文书的架子。
有关军务的文书皆贴红绸条,季承宁一眼就看到了万灰中的一点红。
他喘了口气,方觉浑身湿冷。
信手抽出文书,低头去看。
果真与莫疏阁有关!
他精神巨震。
只见那莫疏阁并没有死,而是在被行军法前,遭监军霍公公拿皇帝口谕拦住了。
季承宁心绪不断下沉。
回京後果然没有被重罚,道圣上宽仁,以其战功赫赫,且适逢其亲姐姐莫婕妤诞育皇嗣之喜,只罚俸了事。
至于其过,文书上并未言明,而是含含糊糊地说,与永宁侯治军相悖。
倒像是永宁侯容不得人一般!
手中防风灯蓦地一颤。
季承宁猛低头,才发现,不是琉璃灯罩漏风了,而是他的手在发抖。
满腹翻涌,如生吞烙铁。
事已至此,季承宁反倒冷静下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确认一切无误,将文书放回。
夜风大作,季承宁一路策马狂奔回府。
好不容易看到府门,季承宁鼻尖有点发酸,他揉了揉,只当了吸入了太多粉尘的缘故。
翻身下马,正要去罔乐堂。
“小侯爷小侯爷!”一道惊喜的声音在他身後喊道。
季承宁身体一僵,缓缓转身。
秦悯见他回头,脸上绽开了一个比花都灿烂的笑容,“小侯爷,可巧奴婢遇到您,是奴婢的造化。”
季承宁听见自己冷静地问:“张公公,有什麽事吗?”
秦悯笑道;“有,有,陛下宣您入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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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老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