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人皆是天蒙蒙亮用的早膳,有过于紧张者,早上只喝了两盏浓茶,折腾了大半天,又怕又累,水却都没喝上一口,闻到飘散来的肉香,只觉小腹内五脏六腑都长了牙,在互相啃食。
口水迅速地在嘴里滋生。
他们从来不知道,司空见惯的肉居然能香到这种地步,此刻就算让他们拿百两银子买一块烤肉他们也愿意。
“那位,那位上官,”有人一面唤护卫,一面解玉佩,“此乃我家传了三代的宝物,触手生温,你……”
护卫警惕地看着他,“干什麽?”
他口齿生津,说话时不由得吞了下口水,见状脸涨得通红,“若上官垂怜,能去庖内给在下割一块肉,在下愿意将此物送给上官。”
“放饭的时间过了。”护卫硬邦邦地回答。
被坚决拒绝,他只得讪讪退回去。
然而,人虽能退後,香气却无孔不入。
不多时,衆人只觉被烤的肉不是猪,而是他们。
如置身炭火中,坐立难安。
“大,大人!”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响起,将衆人吓得一个激灵,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要见季大人!”
此人很快就被带走。
如同装满了黄豆的布囊被撕开了个口子,豆子瞬间都辘辘滚出。
一时间,几十个人挤在栏杆前,都要见季承宁,眼睛亮得发绿。
有个年轻些的护卫忍不住往後退了半步,生怕被抓住咬上一口。
疼倒不要紧,万一染上什麽传染病可如何是好。
……
只要打通了最初的关节,案件就进展的飞快。
江临舟先率人在珠玑楼抓住了一策题贩子,押回轻吕卫。
刑讯之下,他招得毫无保留,“大人,大人小的不过是个中间人,一份策题三千两,小的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只能拿二,上面拿八啊!”
“上面?”
“小的只听上面说过什麽九丘殿,”
殿字只来得及发出一个轻飘飘的气音。
“砰!”
在场诸护卫还未听清,皆聚精会神地盯着第一个罗网的题贩子,毫无防备,被吓了一大跳,恼怒地往声源看去。
却见是季小侯爷一面揉着脑袋,一面拿靴子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空闲绑柱。
修长指下,一道青红若隐若现,显然是被砸得不轻。
“怎麽立的。”季承宁嘟囔。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衆人俱是季承宁信赖可用的下属,自季承宁在轻吕卫为官後,事情不断,危险与机会并存,这些人围绕在季承宁身边,渐有成心腹之势。
其中以李璧的反应最为夸张,三步并两步跳到季承宁面前,“大人,大人您要不要紧?大人属下去找陈先生,大人您若是疼,属下给您吹……”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临舟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李璧。
季承宁捂着脑袋,“没事。”
“大人,”江临舟道:“人犯昏过去了。”
李璧忙道:“请陈先生来,先给大人看看,再给他治伤。”
季承宁扭不过这个在自己面前蹦来蹦去,好像大狗似的下属,闷闷地嗯了声。
他垂眸,眼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九丘殿乃宫中藏书所在,聚集了一干饱学官员,着书立传,修篆国史等,礼部出题前,会请教九丘殿内的官员无可厚非,自然,就有泄题的可能。
然而,此地虽算不得与世无争,但也绝不像朝中其他官署那般。
更何况,九丘殿位于宫中。
正常出题流程应该是:礼部请教九丘殿学士出五道题,请陛下挑选,再将挑选後的题目发往礼部,而後在会试当天策题明发考生。
每一个环节,都本该绝对保密。
季承宁使劲按了按脑袋上的肿块。
倘若那人说的是实话,季承宁神色愈发难看,怎麽会在第一个环节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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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卧床静养ing,感谢老婆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