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玉面长眉秀目,面色苍白得好似一副水墨画,连唇都是淡淡的粉色。
来人正是太子。
崔杳恍然大悟的声音从他身後响起,“忘了殿下受不得寒,来人,去给殿下拿个手炉来。”
他请周彧坐下。
二人皮笑肉不笑地面对面跪坐着。
哑奴很快地送来了手炉。
周彧低头一看,只见手炉套子上绣着只圆润的大兔子,正满心欢喜地捧着一轮明月,他也不接,脸色沉沉地问:“你找孤来有什麽事?”
崔杳给周彧倒了杯茶,语调客气而温和,“承宁听说了太子殿下为他美言,非常感激,特意让我来向殿下道谢。”
周彧冷笑。
崔杳算个什麽东西,小宁与他说话,竟然轮得到崔杳传话?
倒显得小宁与崔杳更亲近似——周彧思绪一顿,思及此,心头惶恐地砰砰直跳。
“小宁还有什麽话?”
“并无。”
“并无?小宁怎麽可能……”只让你传这一句话。
话音猛地顿住。
是啊,倘若小宁有许多话要说,又何必要崔杳传话,早就像从前那般给他写信了,更何况,小宁可不知道他和崔杳有往来!
茶杯被捏得嘎吱作响,细长的手指透出股可怖的青。
周彧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眼中杀意不加掩饰,“我当年就不该容你进京!”
崔杳漫不经心地斟茶,看向周彧有些疑惑,他声音依旧平稳,“殿下,如今周琢被禁足,周琰被罢黜王爵,没有人能再对你造成威胁,你还有什麽不满意?”
周彧阴阴测测地道:“你竟然还有胆量问。”
他朝崔杳露出一个寒意十足的笑容,“孤从来不说,你当孤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吗,你如何勾引了孤的小宁,你自己不清楚?先着女装诱其动意,再徐徐图之,崔杳啊崔杳,你先前不是对小宁不屑一顾吗,看看你而今的嘴脸,真让孤作呕。”
当年的事不能细想,只要细想,就足以让周彧悔得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
正因为清楚崔杳要高于顶的性情,知道此人绝对不可能对小宁産生任何好感,放在永宁侯府既便于监视,还能避人耳目,他才会让人给崔杳弄出一个所谓表妹的身份,没想到,没想到……
崔杳不以为耻,“谁叫太子殿下喜欢的人太好,不止你放在心上,旁人也垂涎欲滴呢,”他弯起唇,清丽绝伦的面孔熠熠生辉,“叫我捷足先登了,还望殿下恕罪。”
周彧攥紧茶杯仰面喝了一口,再垂首时已是一派雍容气度,微微笑道:“无妨,孤并不在意此等小事。”
崔杳之于小宁,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
以小宁喜新贪欢的性子,崔杳能在他身边多久?
只有他,只有他会一直陪着小宁。
“你今日找我来,到底想做什麽?”
……
“砰砰砰!”
剧烈的声响划破夜空。
被反复钓鱼了小一个月的勒戎部将士上下都麻木了,打着哈气懒懒起身,并非他们怠惰,而是沧州军不一定什麽时候出现,精神高度紧绷,一鼓作气再而衰,他们又睡不着,还能扛着刀推着火炮出去迎战已是训练有素了。
但。
今日似乎有所不同。
火药的甜腻滋味在空气中蔓延。
方才还在大骂沧州军的蛮部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绚烂的火光点亮了双眼。
放大,越来越大。
“轰!!”
他目眦欲裂。
这次居然是真的!
沧州军铺天盖地地涌来,漆黑的甲胄在绚烂的火光照耀下依旧阴沉,好像可以吸纳世间所有的光明,燕翎刀重重挥下,赤红飞溅,却不见其有分毫退缩之意,眼神冰冷而亢奋,宛如修罗鬼兵。
血水染红滔滔白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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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完结福利番外的话,有什麽想看的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