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锤定音,崔先生回得文绉绉,大意是张大人倘得闲可往兖郡烧炭,远胜舞文弄墨多矣。
一封,又一封。
季承宁面色不见端倪,只动作稍稍放缓。
这些话虽然荒唐,但若无天子允准,谁敢来扰乱军心?
季承宁手中的铁锤重重落下,将有些变形的零件砸了进去,严丝合缝,完美无瑕。
“咔!”
火光四溅。
崔杳盯着季承宁的手指瞧了半天。
小侯爷半擡头,汗水濡湿了面颊,几缕碎发贴在侧脸,令他看起来有一种发烫的生命力。
湿漉漉的,还热气腾腾,崔杳目光从季承宁的嘴唇上移开,是,有点糟糕的模样。
好像才经历了什麽,很,不可言明的事情。
“看什麽?”
季承宁随手撂下锤子,因为用力太过,小指微微抽搐。
孟起拎着零件愣愣地看着季承宁和崔杳。
二人一个站着,为了同季承宁说话,微微躬身,另一个毫无仪态地坐在小板凳上,仰着头去看对方。
两个男子挨得这样近,看起来委实奇怪,可又,无比亲密。
不允许任何人插入的亲密。
崔杳偏头,正与孟起四目相对。
季承宁也顺着崔杳的目光纳闷地看过去。
孟起一下就坐不住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误入了人家的洞房花烛夜,一双新人看他,又不好明着说。
椅子好似在烧屁股,孟起一下起身,快步走了。
还不忘将门贴心地带上。
“嘎吱——”
季承宁更茫然,“怎麽了?”
崔杳漫不经心道:“不知,也许是太热了,”他从袖中抽出条帕子,极体贴地擦拭过季承宁脸上的汗珠,指尖无意,蹭过後者泛红的脸颊,“世子,出了好多的汗。”
季承宁被他腻来腻去得都快习惯了,这次倒没喊着男女授受不亲往後撤,瞥了崔杳一眼,接过手帕拭汗,“你方才看我做什麽?”
崔杳好像才反应过来,微微笑道:“无甚大事,只是想,”他弯起唇,柔软的声音连同着幽凉的吐息一同擦过季承宁的耳垂,“这段时间叨扰世子良多,我十分惭愧。”
季承宁缩脖子,被他弄得有点警惕,“有话直说。”
“我有一件谢礼想送给世子,烦请世子不要推拒。”
说完,心口竟然狂跳得离开。
但他面上不显,还是很清淡,很好看的微笑。
季承宁眨眨眼。
然後,朝崔杳伸出手。
崔杳顿了下,“嗯?”
季承宁毫不客气,不像在收礼,活似个正在打家劫舍的恶霸,“拿来。”
崔杳失笑。
铁庐内方才阴郁紧绷的气息瞬间一扫而空。
崔杳目光无意似地落到季承宁的耳垂上,耳珠雪白,季承宁身上多肉的地方少有,耳垂算一处,生得十分饱满。
小果子似的,勾得人想拿指尖拈一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