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也没想到,这残酷的一天居然来得这麽快。
看他灵魂出窍似地半天不动,医生急得差点要骂人:“你愣着干什麽?十分钟内如果没有信息素输入,他可能就撑不过去了!”
信息素?莫寂茫然地摸着自己的後颈,那里是空的,什麽都没有。
医生急地直跳脚,他没见过哪个omega会把自己的信息素藏得这麽严实,生怕被谁抢走一样,“你到底……”
“医生,他是惊吓过度,还没缓过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後响起,紧接着,稳稳握住莫寂颤抖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
莫寂看到面前戴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浅褐色眼睛的omega,浑身凝滞的血液终于恢复流动,缓缓退回到四肢。
苏郁烟扶住莫寂快步朝护士站走去,转头对医生说:“我带他去抽信息素,保证以最快的速度送进手术室。”
……
莫寂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满是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凌迟般难熬。
眼前不断闪现出严琅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台上的画面,耳边一遍遍重复着那句“一旦发生意外,只有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才能救他的命”。
只有当刀口真正剐在身上,他才觉出刻骨的疼痛,直到这生死一线的时刻,他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逃避和自私,将严琅推到了何等的危险境地。
差一点点,他就永远失去严琅了。
命运这只巨兽沉睡了短短几天,他就天真地放松了警惕,一度猖狂到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今天它苏醒了,伸出锋利的爪牙,一口咬住了他的咽喉。
不知过了多久,鲜红的灯光终于熄灭。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幸好信息素及时送来,指挥官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但还在危险期,需要继续观察,不可掉以轻心。”
莫寂眼眶发红:“他……会没事吧?”
“只能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叹了口气,“alpha在康复期最需要omega的支撑,多陪陪他吧。”
莫寂机械地点头,说不出话。
重症监护室。
病床上的人安静躺着,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胸口起伏微弱,仿佛随时就要停止心跳。
莫寂穿着无菌隔离衣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握住严琅冰冷的手,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对不起……”他压抑着低声哽咽,滚烫的泪水一滴滴砸在口罩上,“差点害你没命……我不该这麽自私,置你于危险之中……对不起……”
病房里静得可怕,听不到严琅的回应,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只有仪器发出麻木的滴滴声。
“严琅,你一定要醒过来……”莫寂垂下肩膀,悔恨和恐惧用尽了他所有力气,在黑暗中低低颤抖,“我还欠你一句话……你得给我个机会……”
莫寂走出来时,远远看到走廊尽头的角落里有个身影。
阿文靠墙蹲着,右手上胡乱缠了几圈绷带,眼神发直盯着地面。
莫寂脱掉隔离衣,抹了一下眼睛,走过去蹲下身,托起阿文受伤的手,检查他的受伤情况。
血迹还在不断渗出,显然只是做了最紧急的临时处理。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阿文回过神,摇了摇头,想把手臂抽回来,动作间却牵扯到了伤处,疼得吸了一口气。
莫寂按住他,“别动,我去叫护士给你重新包扎。”
“阿寂,别走,”阿文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我有话要跟你说。”
莫寂强打起精神,“我也正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医生只说遭遇爆炸,严琅为什麽会伤得这麽重?”
“我们在吴昆的老巢碰到了那夥人,不,准确来说,是那夥人把我们一路引到了吴昆老巢,”阿文回忆着那恐怖的一幕,“不过,一切都在指挥官预料之中,所以不难应付,局面完全可以掌控。”
“唯一预估错误的是,那夥人的目的并不是逃亡,而是要指挥官的命,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本想立即撤离,可是……”阿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灰白,“我们见到了另一个人……打乱了所有计划和步骤……”
莫寂察觉到他神色里异样的挣扎:“什麽人?”
阿文直直看向莫寂,眼睛里有种不忍心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那个人,你认识……”
“宁文!”
後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庄易跑了过来。
他看起来比阿文还要狼狈,额角贴着纱布,作战服上满是污渍和破口,但他冲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先抓住阿文的胳膊,紧张地查看他的情况。
确认阿文无大碍後,庄易才看到莫寂,喘着气解释:“周副官正在临时指挥点,要求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立刻过去汇报情况,我们得先过去了。”
阿文被庄易扶着,一步三回头地朝外面走去。
他眼神里的焦灼和纠结,看得莫寂心头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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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剧情线快要结束了,下一章小莫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