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行驶到站,纪清雨回神,和刚刚睡醒的囡囡一起下了车。傅寒就靠在门口,穿一身休闲装,挑眉看着他们。
“进来吃饭。”傅寒甩下一句话,先一步回屋了。
囡囡大概是被吓到了,始终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低头吃饭,纪清雨怕她不好意思,往她的碗里一直夹菜。
傅寒说:“你都给她夹了小半碗了,自己吃不吃了?”
纪清雨默默往傅寒的碗里也夹了几块红烧肉。
傅寒不说话了。
饭後,纪清雨联系了囡囡的妈妈,对面万分抱歉地说刚刚加完班,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开车过来。
纪清雨便让囡囡随便转转,自己去和律师对最後的收尾工作。
不过就是些附加合同和条款,他这个业馀人听着律师交代就行了,处理完之後他送走律师,去找王嫂端了果汁,转头发现囡囡和傅寒都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最後在钢琴室看到他们俩。
钢琴室的门只开了个小缝,傅寒坐在囡囡旁边,囡囡嘴里正绘声绘色地念叨着什麽,傅寒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居然听得很专注的样子,纪清雨有种不祥的预感。
“纪老师刚来的时候比现在瘦多了,精神也不太好,我妈妈差点就没让他继续教,结果上完一节课之後,说什麽都要让他留下了。”囡囡回忆着,“纪老师教了我很久了,他脾气很好,就是身体好像不太好,总是心事重重的。”
“他几年前也是这幅样子?没什麽变化吗?”傅寒问,手里攥着个橘子,来回把玩,看起来只是在闲聊,毫不在意,“也是这麽一副半死不活,凑合过的样子?”
“那时纪老师的状态比现在差多了,他当时一个人要教好多人,还要打别的工。”囡囡大概是被傅寒的美色蛊惑,没什麽防备的就把所有事都说了,“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过得可惨了!”
傅寒不抛手里的橘子了,眉头皱起,“他那种人,还会过得不好?”
“当然了,他又不是什麽超人,我当时问他为什麽要打这麽多份工,他也不告诉我,只说我是个小孩子,不让我管,这不歧视小孩吗?”囡囡小声念叨。
傅寒又问了什麽,他听不清,他们两个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在说什麽悄悄话,说了足足十分钟还没完,纪清雨越听越着急,一不小心把门推开了。
吱呀一声,一大一小立刻止住话头。
“果汁来了!”纪清雨急忙装作刚刚才来,推门进去,露出个尴尬的微笑。
傅寒挑眉看他,拿过果汁,眼睛在他身上打量,“是太瘦了,摸着硌手。”
纪清雨轻轻把手从傅寒手心里拽出来。
他把囡囡拉过来,往门外走。
“你们刚刚说什麽呢,”纪清雨问,“你可别看他长得好看,你一不小心就被他骗了。”
囡囡的小手拉着他的手,手里还是没喝完的果汁,她又喝了一口,眼睛一眨一眨:“他刚刚问我,你的嗓子当年看起来痛不痛?是不是需要吃止痛药,有没有因为嗓子的事不开心,我跟他说没有。他还问我,你刚来教我的时候心情怎麽样,是开心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我说你没难过过。”
“做得好,”纪清雨顿了一下,心想傅寒还真是在乎他的嗓子啊,可能很遗憾他不能随时给他来一首了吧。
“老师,我想他并不是什麽坏人吧?”囡囡问。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可能傅寒在囡囡面前表现得还算亲切,但是对别人来说却不一定。
但纪清雨还是说:“对,他是个好人。”
“那正式演出的时候我们能请他来看吗?”囡囡问,“我想一个老公如果爱自己的妻子的话,一定会为了他的作品自豪的,书上都是这麽说的。”
“算了吧,”纪清雨笑了笑,理了理囡囡的头发,“他不会喜欢的,这种小事他也看不上眼。”
“谁说我看不上眼?”身後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傅寒靠在墙边,屈膝抱住双臂,散漫地看着他,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了,连一点偷听别人说话的心虚都没有。
“那我到时候给你留个位置?”纪清雨被吓了一跳,语气有些勉强,本来舞台剧的事虽然忙,但他并不觉得有压力,一想到傅寒要来就紧张起来,“其实你也不用勉强,我知道你事情很多。”
“位置留出来。”傅寒说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囡囡的妈妈也赶了过来,王嫂说已经到门口了。
纪清雨牵着囡囡往外走,最後一个问题,囡囡却还在问:“傅哥哥,你和老师在家里谁说了算啊?”
傅寒站在纪清雨旁边,和囡囡一起看向他,颇有打算听他怎麽回答的意思。
纪清雨咬了咬牙,不想在囡囡面前丢份,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是我说了算。”
“傅哥哥,是这样吗?”囡囡去看傅寒,没说完,就被连连道谢的妈妈接走了。
纪清雨松了口气,扶着门对着囡囡挥了挥手。回过头一看,傅寒眸色深沉地打量着他,极具侵略性地俯身,语气恶劣,“再说一次?”
纪清雨手指蜷缩一下,立刻表示:“你说了算。”
傅寒的眼眸又深了几分。
纪清雨又连忙补充:“你说什麽就是什麽。”
“当然是我说了算,你最好认真记好了,”傅寒似乎被他听话的态度取悦到了。
可纪清雨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攥了起来,“既然你那几年那麽惨,何不再来骗我一次,你知道,看在我们那麽有交情的份上,我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