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婉问:“洗冷水澡?”
他哑然,唰得垂下眼睛。
“小吉。”
“天气很热……”他憋出四个字。
“回房间去。”赵英婉说,“有不舒服来找我。”
“好。”对不起,他不想离开这里。他不得不离开这里。
他趴到床上,没忍住哭了。
可能吃了药有抗体,孤儿院里大姐姐说过这样的话,他冲了冷水澡一点事没有。
他摸喉咙,嗓子里的刀片在每秒每秒的融化。
十一点半,他打电话给饭店点菜,有心机地点两个辣菜。
逃不过赵英婉的眼睛,面前的男孩明显吃不了辣,是故意的。
他辣得眼睛鼻子嘴巴全红了,有要溢泪流鼻涕的征兆。
赵英婉把纸推过去,“让你不要吃这两个菜。”
他背过身擦眼睛擤鼻涕。
“你的嗓子能吃辣吗?”赵英婉去给他倒水了。
他瘪嘴,泪滴一颗,肯定被阿姨看出来了,他真是坏。
赵英婉接近,他摆正脸面,接了水,“谢谢。”
“嗓子疼吗?”
他咽口水,刀片融得快没了!
“你也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赵英婉回椅子上。
“那也只能在这多待几天。”这算是口出狂言吧?他小声:“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我可以资助你上学,你也可以住在这里。”
那是不一样的。
“你不愿意?”赵英婉看他低垂的眼睛。
小吉还没长开,有些女相,太瘦,否则有可爱的婴儿肥,低垂的眼睛似有自我悲悯。
“我想和你们在一起。”他又哭了。
赵英婉自我谴责,都怪她醉酒把小吉拉了进来,现在又不能给小吉一个结果。
“吃丶饭吧。”他不再哭,鼻音重,磕绊地说。
吃完饭,他收拾残局,就像哥哥那样,赵英婉问:“知道在哪丢垃圾吗?”
“知道。”他说。
赵英婉目送他,单薄纤细的男孩能被风的手轻易带走,穿着很旧的衣服,脚踝瘦骨嶙嶙,不禁让人想,这男孩还能活得起吗?
他在小径上,阳光浓烈的爪子扎进头皮,炙烤。
他站树下,靠树,提着垃圾袋。
他要的东西太好了,老天爷不给他,他真的很想跟赵英婉和少年在一起,成为他们的家人。
阿姨说资助他,那是不一样的,阿姨不会是他妈妈,少年也不会是他哥哥。
他模仿哥哥的样子,单手插兜,不走近垃圾桶扬手丢垃圾,差一点。
他叹气,捡起垃圾放进桶里。
他来院子里看伞,期待哥哥放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