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特别好听,也好看。
他去洗漱,哥哥在客厅喝水,阿姨问哥哥:“昨天请假了吧?”
“给爸爸上完坟就去上课。”尘遇那沉在心脏底部的情绪沼泽漫上来。
他们的早餐是面包和牛奶,阿姨和哥哥均是全身黑。
他没有黑衣服,穿的是白T恤,阿姨说:“穿白色可以。”他放了心。
他们坐车去上坟,他和哥哥坐後座,阿姨在副驾驶,手拿一束在院子里割的花草,哥哥手握茶叶,他抱着一盒糕点。
阿姨和哥哥不说话,司机也不说,他看窗外,车子两旁有长得高高的草杆子划过。
尘熙的坟前已有贡品,赵英婉放花,抚摸墓碑,尘遇的眼神一变。
尘遇放茶给爸爸,睨了小吉,男孩毕恭毕敬地放下了糕点盒。
三人有默契地静立,看墓碑,结出缅怀的网。
他偷看哥哥,哥哥对爸爸的想念像两块翻滚之潮涌出来。
哥哥就要有一个新爸爸了,哥哥难过的吧,他是不是什麽也做不了?他是不是算一个让哥哥难过的罪魁祸首?
三人像两个黑无常带着一个白魂远走。
窄小的道,哥哥在前,阿姨在後,他在中间。
这风里,他听见哥哥吸了鼻子,哥哥低哑地说:“不是那样吗?”
“什麽?”他问。意识到哥哥是在跟阿姨说话。
他回头看阿姨,这时哥哥又说:“你下一步不就是给我找个新爸爸吗不管是怎麽样。”
哥哥的嗓音裹着苦楚的沼泽。
脚下窄小的道变做一条线,中间的他摇摇欲坠。
阿姨没有回复哥哥,哥哥加快脚步,情急之下他抓住哥哥的手指。
“放开。”哥哥说。
他再去握阿姨的手,让自己是一座矮小的桥连接。
低着头的阿姨突然背过身去。
“哥哥,不要走。”他说。
尘遇从小吉手里脱出手,正常步伐走着,出租车在外边等。
风荡着两边的草,哥哥仰望天空,他看着哥哥仰望。
赵英婉整理好心情,向前走去,他便松开了阿姨的手,阿姨超过了哥哥,下着台阶。
他和哥哥上车的时候,阿姨在回司机的话。
他偷看哥哥,哥哥在看窗外,是还在想念爸爸吧。
他们回了家,哥哥拿书包去上学了,他问阿姨:“哥哥怎麽去上学啊?”
“骑自行车。”
他观察阿姨的脸色,不知说什麽好,像个噎住的人看一眼再看一眼。
他和哥哥的关系没有缓和,阿姨和哥哥的也没有。
那天爸爸的忌日,哥哥放学回家,三个人一起吃晚饭,怕是一根头发丝掉地上都能听到声音。
从那天後过了几天,阿姨和那个医生叔叔领了结婚证。
又过了几天,那个叔叔下了车,双手叉腰,很高兴的样子,晴朗的天空没比过叔叔的笑容。
“小吉,快上车。”那个叔叔说。
他被阿姨和叔叔带去相关部门□□,从此他就有爸爸妈妈和哥哥了,昨晚他跟阿姨说,他喜欢尘微雨这个名字。
叔叔顺道来接院长,孤儿院里他的小夥伴们洋溢着开心的笑冲他招手。
他希望,哥哥在就好了,他是个坏人。
院长哭了,他也没忍住,院长喊他的新名字:“微雨。多好的名字啊,赵英婉来我们孤儿院领养你的那一天就是微雨天气吧。”
是啊。
他在院长的怀里,哥哥在做什麽呢?哥哥要放暑假了要升学了,应该在考试,他刚知道哥哥初三,哥哥中考的时间推迟到七月中了。
他跟哥哥的关系要怎麽缓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