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洛兰站在距城门五十步前,此时他也猜到盛军已没有火药,且城内守军不多,又见穆荣那个蠢货上攻被阻。便命人推着载有粗长铁柱的碾车撞门,一下两下……
重击之下城门逐渐松动,就像是宰相之位在向他招手。
虽然他最想坐的是单于之位,可是只要布日列格不死,他便没有机会。
布日列格多疑狠辣,很难杀。
他只能暂时退而求其次,先攻破了这小小的固水城,拿下丞相之位,让穆荣那个蠢货给他行跪拜大礼。
命运最大的魅力就是未知,人生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当你以为前方等待你的是彩云鲜花,其实是埋葬你的深坑。
当那堵厚重的城门终于被铁柱撞破,乌洛兰便迫不及待的率领麾下的两万大军,挥舞着弯刀,一路狂叫着涌进了固水城内。当他发现不远三百步之外还有一睹城门,而四面都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之上站着黑压压的一排士兵,他们手里持着弓箭,那弓箭上搭载的正是由他们单于所设计的鸣箭。
此番情景,他知道自己中计了,想调转马头往回撤,却发现後路已被封堵,顷刻间利箭犹如暴雨般倾盆而下。
城门已经撞破,堵着他们的是自己的友军,是由他的死对头穆荣率领的军队。
穆荣看城门已破,不想将功劳都送给乌洛兰,便也要率军而入,却发现前方士兵犹如受惊的羊群般拥挤在一起,乌泱泱一片。
他纵身一跃,站于马上,观前方到底是何情形,却看见了城门之外还有城门,便知道乌洛兰中了汉人的瓮中捉鼈之计。他马上挥动旗帜,想指挥自己的两万兵马往回撤,却看见火药弹从天而降,落在他们队伍的尾端,逼的他们往前涌。
本是胜利的狂叫变成了震天的哀嚎,布日列格便知晓事情不对,而从天而降的火药,也在告诉他前面那一番不过是盛军的计策,为的就是诱惑他们大军进城。
每日演习的阵型早已因为火药弹的轰炸变得混乱不堪,若是他再驱兵向前,怕是要逼他们自己互相拥挤不堪踩踏而死,那他将英明尽毁,成为史书上的笑话。
为今之计,只能命弓箭手向前,往城楼继续射箭,可是炮火没一会儿就停了,正在他疑惑之际,後方却想起了奔腾的马蹄声。
回首去看,是队列整齐的盛军正在向他们逼近,後方怎麽会有盛军?他们什麽时候出的城?又是驻扎在哪里?
然後当下形势已不容他多想,只能指挥自己带领的三万军马掉头布阵迎敌,无暇再顾及乌洛兰和穆荣。
後方突然出现的盛军不是朝廷派来的援军,而是由大将军程阔亲自率领的两万大军,也是固水城百分八十的兵力。
没有哪个军队的将领喜欢被动挨打,哪怕是在明知自己不敌的情况下,也想要奋力一搏,而不是为了一时安全窝在城内。程阔作为一名有血性的老将,面对多次匈奴挑衅,早就想与之一战,他们不怕死,战死沙场本就是将士的宿命。
可是城内还有百姓,匈奴兵力是他们的三倍之多,直面迎敌无疑于送死,城防若破,那百姓性命即危,五百里之外的哨所只有一千囤兵,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他一直犹豫,想要等朝廷的援军到了之後再出击,可是八百里军报去了一封又一封,朝廷却迟迟不回信,他不愿再等下去了。
他本想瓮城之战後再行全军出击之策,可是裴实昭那晚去找他,提出了更好的战术。
那就是利用城墙丶瓮城将敌军分成三列,第一列引入瓮城,第二列用剩馀的火药弹截住,堵着第一列退不出来,而剩馀的第三列就由他们的两万大军从後伏击。
布日列格好战,肯定会派超过一半的兵力去攻城,剩馀的断後,最多也就三万人。而他们现在还剩两万五,留五千在城内,带出去两万,这样一来,就由原来的两万五对七万,变成了两万对三万,两方兵力不再悬殊,可放手一搏。
程阔觉得可行,便连夜命人带城内百姓撤离,准备与匈奴决一死战。
根据重新制定的战术,他带领两万士兵趁夜色出城,在十里之外隐蔽,待城内放出烽烟之後出动。
裴柔丽和林浩带领一千弓箭手在瓮城之内守株待兔。
城墙之上则由程应允带领四千将士把守,严防敌军上城楼,逼迫他们从城门而入。
出城诱敌之人仍是裴实昭,不过与原先带领三千兵马的计划不同,他要自己一个人去,说他已经看过布日列格与程应允的对战,了解了布日列格的实力与招数,单枪匹马就有信心可以战胜他丶激怒他。
当然这只是他们能想出的最完美的战术,而真正的战场瞬息万变,敌人实力雄厚,并非是会跟着他们思路去走的提线木偶。所以此次出战,他们所有人都做好了血染沙场丶马革裹尸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