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日
刚刚那是——
危机预视!
风无行回过神,视线不由自主飘向窗外,此时,小男孩走向柴堆的背影少了些活人的正常灵活。
他收回目光,扫视狭小柴房,阴暗,潮湿,和刚才幻象发生之前没什麽两样,然而——空气中比刚才多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安静的表象下,似乎有什麽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突然,风无行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逃跑计划,他极力掩盖心中喜悦,连嘴角都不由自主的下压来几分。
“是一对。”樊狰痴痴盯着他,手指轻按在他的眼眶处,带着执拗的确认,“是一对,你这次骗不了我。”
“行,是一对的。”风无行忽然笑了笑,擡手拍拍他的胸口,掌心触到对方紧绷的肌肉:“谢了。”
樊狰的体温总是比常人偏高一些。
“你骗不了我,就是一对,你骗不了我。”樊狰却像没听见,只是反复喃喃着这句话,指尖在他眼周轻轻摩挲,仿佛要把那句话刻在他的骨头上变成事实。
忽而,一道清越却带着诡异嗡鸣的嗓音从樊狰後方响起——
“衲子度净,今日前来度化樊施主。”
樊狰眼神霎时锋利如刀,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将风无行牢牢护在身後。
风无行这才看清,那道坚不可摧的铅灰屏障上,正有个肥胖的白虫在扭曲蠕动。
虫子头顶戴着顶指甲盖大小的鎏金莲花冠,肥硕的虫身硬生生在屏障上钻出个不规则的孔洞。
下一秒,呼的一声锐响,虫子两侧的白毛骤然展开,如两把锋利的小锯子唰唰划动,竟硬生生将屏障彻底撕裂出个大洞!
樊狰擡手,傀儡丝疯狂地缠了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风无行刚刚在预感画面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风无行微微眯眸,像只伺机捕猎的豹猫,安静躲在角落里,耐心等待着。
鲜红傀儡丝在虫群中穿梭,每刺穿一只虫,就有更多的小虫分化而出,白毛刷子划拉空气,绘制出道道攻击法印。
狭小的柴房里满是虫豸的嘶鸣和丝线破空的锐响,樊狰被虫群围在中央,虽未落下风,却已分身乏术。
就现在!
风无行身形骤缩,冰白鳞片同时覆盖全身,整个人化作一条手指粗细的白蛇,脑袋扬起,往地上那个虫群钻出来的屏障孔洞“吭哧”一扎,“哧溜”钻进去。
湿土中的虫蚁撞见庞然大物,纷纷逃命,小白蛇奋力摆动尾巴,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极速穿行。
有了这对失而复得的竖瞳,风无行感觉自己状态又提升一个层次。
途中好几次风无行想要钻出土面,因为提前预视到樊狰的身影而放弃——有时是在前方路口布下的红丝陷阱,有时是樊狰循着气息追来的身影。。。。。。
风无行尾巴一摆,灵巧地调转方向,总能在最後一刻避开追捕。
樊狰解决那些莲子化身的速度,比自己预视中的快上许多,所以只要自己改变一环,其他的都会改变。
在烛阴双相记忆中,只要自己强烈想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麽,就有可能提前十几秒看见事情的发展。
预视和遁地的能力简直绝配,风无行很满意,不过,这项能力有两个巨大的缺点——
一是消弭了听见人心声的能力。
二是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激发。
*
漂浮在铅灰海浪上的青铜巨船缓慢前行,玄塔飞檐垂下的锁链随着船体晃动轻轻撞击,古朴的脆响在凛冽的空气里荡开,在寒冷的空气里回荡出寂寥和悠远。
解归来擡着头,仰望玄塔,静默无声。
终于……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独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我嗅到了!
解归来贪婪的耸动鼻翼,兴奋得战栗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那个人见面。
忽然之间,过去那段模糊的记忆在解归来的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在辽阔的南面平原,有一片终年瘴气,蛊虫多生的土地,正是世人口中的魔域。
不过,仙盟中人眼中的魔域专指洞城,洞城是一座岛屿,独立漂浮在墨海上,而浮蜃岛距离洞城大概五六日的航程。
解归来就出生在浮蜃岛上,从小修炼天赋比同期其他孩子差,被整个家族冷落,不过他格外的努力,十五岁就已经修炼到金丹境,一枝独秀。
那年海怪潮入侵海岛,他拼死守护浮蜃岛,以致受了重伤,最终落得个废去修为保住性命的下场。
族人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感激,後来的怜悯,待到有新的好苗子出生,他们开始漠视嘲讽他。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世界,解归来并不怨恨他们,只是心中愤懑,他经常酗酒烂醉,一次不小心喝多,走夜路迷迷糊糊跌进一道裂缝中,竟然在里面找到了先祖遗留下来的《天地魂典》,看到了洞中一些类似巨大蚕茧的悬挂物。
解归来突然皱起眉头,奇怪,为什麽我这段记忆中的父亲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而且他的长相,不太像解春眠?虽然自己也未曾见过解春眠,但从他的画像上看,和自己长得非常相似。
奇怪,我不是一出生解春眠就已经被樊狰抓走了吗?
解归来用力的揉了揉太阳xue,刻意的将这段记忆模糊化,将注意力转移到另外的事情上。
关于《天地魂典》这本书当年有个传说,第一个出现在浮蜃岛的解姓人士,曾是仙盟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