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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员（第1页）

裁员

林亭走进公司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微妙。

组长看见林亭，冲他打了声招呼：“早。”

林亭低声问：“发生什麽事情了？是……裁员通知下来了吗？”

组长似是同情地看着他，片刻後轻轻点了点头。

裁员的通知最终在年前下来了，林亭赫然在列，当天便办了离职流程。

林亭觉得自己很幸运，毕竟这次的裁员干脆利落，公司没有扯皮，赔偿给得符合标准，他自己对此也早就有了设想，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林亭把自己放在工位上的个人物品收拾好，其实根本就没多少，就是零零散散的，不知道怎麽拿比较好。

隔壁桌的同事善解人意地递了个简易的收纳盒给林亭。

林亭接过，微笑着说：“谢谢你。”

同事摆摆手，“不客气，祝你找到好下家。”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他们在的公司很坑，走了就走了，不用可惜。

林亭点点头，谢过同事的好意。

虽然林亭已经尽量将收拾东西的声音降到最小，但是这位借收纳盒给林亭的同事还是时不时瞥向林亭。林亭轻声问：“你怎麽了，有事情需要找我吗？”

同事这才意识到自己侧头偷看的样子在林亭眼中一览无馀，讪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羡慕你。”

林亭端着收纳盒离开的时候回过味来，心想：“他放一个空的收纳盒在工位，应该也是盼着自己被公司裁掉吧？”

离开的时候，他碰上一个年轻些的同事，虽然两人甚至算不上点头之交，但是林亭认识对方。

这个同事就是上次组长提到的公司想用好绩效留下来的人。

林亭对于这位同时没什麽偏见，只是和对方错身而过。

他走进电梯里，看着显示的楼层数一点点变小。这个时间的电梯很空，上下楼几乎不会在中间楼层停靠，迅速地降到1层。

林亭所在的公司只占这栋办公楼的其中三层，其馀楼层还有不少其他的公司。在他的印象里，每个从这栋楼里走出来的人都一脸疲惫，面皮上浮着一层隐隐的灰，好像被工作吞噬了一部分生命力，没有人会觉得这不正常，这就是生活，甚至算得上值得羡慕的生活。

在今天之前，林亭也不知道自己会这麽突然地被裁，所以并没有开车来公司。由于手上端着个收纳盒，林亭决定慢慢走回去。

反正他也不着急，就当是散步了。

下午两点，林亭从空无一人的电梯中走出来，出了这栋办公楼的大门。今天是个大晴天，冬天的阳光金灿灿地泼洒在城市中，把路旁灌木丛上的灰都照得泛着微光。

这条街上基本都是高高的办公楼，走过这条街之後，建筑风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基本是居民楼。

下午两点，路上没有什麽人。如果林亭按照平时的下班时间离开，路上多少能看到下班的人，还有一些移动的小吃摊。

阳光晒在他的羽绒服上，晒在他的脸上丶脖子上丶手上，暖和极了，虽然不时有些冷风钻进他的衣服和皮肤之间的缝隙，但林亭却毫不在意。

一路走着，路上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却因为此时速度慢了下来，看得更清楚了些。

原来路边的树也被裹上了保暖的材料，路中央绿化带中间的植物似乎换了，平日他会路过的早餐店在马路对面，这时候竟然还开着，老板正懒懒打着瞌睡。

林亭在空荡荡的步道上轻轻唱起歌来。他听过很多歌，生活中的每一个缝隙里都塞着音乐的碎片，但是他很少唱歌，不仅仅是很少在别人面前唱歌，独自一人的时候也很少唱。

作为一个对歌手们“指手画脚”的人，林亭对于声乐技巧很了解，辨识能力非常强，但是终究是在聆听丶欣赏的层面，论实际的演唱，他就蹩脚得多了。

林亭不跑调，简简单单地唱，其实也是好听的。

到家以後，林亭给赵钦枫发消息，问他什麽时候有空语音。

离职这件事，林亭比较希望直接和赵钦枫讲出来，而不是通过文字消息转达。

赵钦枫暂时没有回消息，想来应该是正在忙。林亭也不急，先把手机放在桌上充电，然後从卫生间把扫帚拿了出来。

林亭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又出门买了些菜，认认真真地烧了顿菜给自己吃。

平时他做饭都是怎麽快怎麽来，两个锅一块用，十五分钟搞定一荤一素，营养均衡但略显敷衍。

但今天时间充裕，林亭可以慢条斯理地择菜，把肉细致地处理丶腌制，费好些功夫做一顿饭。

效率至上时，这叫做浪费时间，而对于此时的林亭来说，这是生活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