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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第3页）

这是老达勒的小情人之一，老家夥正宫走的早，前前後後哭了三四个小老婆，属这位待得最久。

听久了哭声米洛也有点备受折磨，找了个理由去换炉灰，在储物间里摸鱼了好一阵，等再回来时灵堂已经没了人。

一道三折梨花木屏风帘挡住棺材，地上铺满了蒲团。

米洛本打算放下炉子就走，冷不丁一声闷哼刺进他的耳膜，脑子一木没转过弯，等意识到这声音是什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灵堂棺材後面有个小隔间，本是用来给家属守夜打盹的，此时却砰砰砰地发出撞响，吱呀一声，暗门被挤开。

米洛进退不得，仅有的屏风隔在棺材前，他抱着香炉挤到了屏风中间。

隔着屏风孔眼，一截纤细小腿和一双棕色皮鞋很快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脚踝抵在男人胯边，火红花朵纹身愈发妖冶。

女人的声音米洛没法忘掉，是之前那个哭灵的情妇。

米洛擡眼望天，没天可望，转而低头看地，备受折磨地捱完了全程。

“别闹了。”一战作罢，女人的声音响起。

“我闹你哪儿了？”食饱餍足，男人的嗓音都带了飘忽。

说着，男人拦腰的手下移，露出的手背上有一截刺青图案，另一半掩在西服袖管里，不见全貌。

米洛心头一跳。

“老头子死了，你没想过跟着他儿子？”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轻蔑和玩弄，“听说的达勒家的人都没什麽节操，没准迈尔斯也愿意留了你。”

“你还真是下流。”女人并不像是生气，“可是，比起他，谁让我更喜欢你。”

男人哼了一下，似乎很受用：“看着吧，他们猖狂不了多久了。”

米洛被迫听墙角，本已火燎眉毛，但老天似乎总觉得他的人生不够滑稽，关键时刻添把柴。

屏风折叠处狭窄，连带着呼吸会发生摩擦声响。

偷情的男人觉察到了异样，立刻停止话匣，他开口问女人，没得到认同，细细分辨动响後，男人一步步向着被白布挡着的屏风走近。

米洛冷汗津津。

就在情夫的手即将搭到帘子上时，大门处传来一阵笑谈声，男人在女人的连声催促声中缩回了手。

米洛一颗心暂时归肚。

吱呀一阵响，大门被推开，门前乌泱泱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穿着藏蓝色西装的迈尔斯。旁边正有人替他别上白花，似乎是刚下班过来的，风尘仆仆，连换件正黑色的西装都没来得及。

迈尔斯的表情很严肃，这身作派和米洛平常所见全然不同，冷得骇人。

米洛瞄了眼，那对偷情的男女不知去向。大概又猫回了隔间。他此刻自身难保，也顾不来忧心他人命运。他绝不能做贼似的被这麽一大票人捉到，不仅对迈尔斯无法解释，更可能给杰西惹上麻烦。

兴许是人到齐了，这批人陆陆续续进门，做准备工作的人也开始上场。

屏风後面就是员工通道，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米洛生了急智，瞅准时机从屏风後面滑出，飞速挤进员工队伍里，傍上一位同事的胳膊低头往前走。

好在，迈尔斯根本没留意到他这号小人物。

“不好意思。”逃出生天，米洛回过神，对着身边人解释，却没听到对方回应。

米洛很快觉出了点不对劲。

一股奇异的香气飘入鼻腔，很特殊的味道，有点像檀香，但又没那麽浓，带点异国情调。

米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香气来自身边。

他傍上的这个人极高。小臂像是钢筋一样板硬，明明穿着和他一样工作服，可身型却与他悬殊。

目光上移，那人颈间的一小截荆棘刺青落入米洛眼中。

脑中一根弦断，米洛几乎是立刻就脱了手，下意识拉开安全距离。

停了许久的雨又下了起来，一颗冰冷的雨珠滴进米洛的眼中，那刺青之上的面孔很快便模糊不清。

只几秒的空档，等米洛再想看时，那人却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