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阳县的秀才都被他收入麾下,怎麽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他瞪着吊梢眼怒斥:“江秀才,便是想赢也要堂堂正正,何须花钱雇人造假呢?”
江文霖轻笑:“秦举人这话好没道理,你给我下的战表上可没说不能收徒,此乃我昨日新收的徒弟,方才只不过没有上台而已,又不违反规则,为何不能参与比试?”
师爷看着何瑜额角的那道红痕,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你是那个卖酒的何瑜?”他曾经在文会上见过何瑜,听得他不读书後还有些可惜。
何瑜拱手:“弟子昨日已经拜了江秀才为师,日後会跟着江先生继续进学。”
一个卖酒的小贩怎麽能比得上陈闵之。秦举人也不再反对,退了回去。
何瑜路过江文霖身旁时,江文霖对他耳语几句。
一旁的案几上备了宣纸和颜料,陈闵之自认画艺高超,这“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这句诗有凄凉的意境,得画一个悲景。
陈闵之提笔拿线描出深秋景象,落红丶子规还有枯叶上的蝴蝶,之後画了一个悲伤哭泣的妇人。
那厢的何瑜却想到了大官人提示他的话,这个家也不止是小家,还有可能是大家。有什麽典故是和思家思国有关?
灵光乍现间,何瑜有了主意。提笔绘了一片荒原和漫天的风雪。远处的天上飞着雄鹰,嘉雍关外,一位大宣的老者穿着单薄的衣裳为外族人牧羊。
二人尚在勾勒,师爷已揭晓第三题:“下一场比书,有道‘楷法遒美者中程。’双方各出一人写首七言律诗。”
江文霖用一首柳体书法轻松赢下了秦氏族学的人。
“没关系,接下来的几局才是重头戏,闵之兄一定能赢,我们在下一场打败他就行。”秦氏族学弟子强撑着面子道。
第四场抽中数,因着是道古代版的鸡兔同笼题,比的是解题速度,最爱打算盘的李青潭轻松拿下。
秦举人见势有些慌了,他们现在已输了两局,闵之必能拿下“画”这一场,若是想胜过江文霖,剩下两局必须连胜。
怎麽会如此?他手下这帮学子们竟是连几个孩童都比不过?
“第五场比文章,请诸位先生拟题。”
李大人正要开口,旁边的郭县丞忍不住插话道:“大人,如今已过未时,这学子们都已气力不支,尤其是江家学堂那几个小童。”
李大人:“你的意思是下午再比?”
郭县丞道:“不如就让他们做诗一首,省时省力。”
听到做诗这两个字,江文霖眉头紧锁,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还看不出他脸上的为难之色。
李大人今日目睹了一场学堂倾轧,心里的天平已暗自倒向江文霖。
“江秀才意下如何?”
秦举人暗喜,心道终于抓住了这个江文霖的把柄,不会写诗还算的上是什麽才子。
“江文霖,你还犹豫什麽,县令大人们日理万机可由不得你磨磨蹭!”
江文霖:“诗词,我自是不擅长的。可谁说是我要跟你比呢?”
秦举人:“难道你还能变个徒弟出来不成?”
目光在人群中巡视,没等到那个约定好的人,江文霖有些失望,果然还是不信他吗?
明明说好三个承诺就帮他这次!
“大人,敢问可否先抽下一题?”
秦举人急忙阻拦:“大人不可,此乃违反规则,他们无人参赛就是弃权,这一局是他们输了!”
师爷拿起竹筒,只剩最後两根竹签,几人僵持不下间,白县令道:“让他抽,现为江文霖这方领先,他有权选择。”
抽出一只竹签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射”字。
江文霖心头一沉,偏偏他把陆九派了出去,陆九竟也没能赶回来。唯一的希望只有何瑜了吗?
思索再三,江文霖:“我放弃最後一题。”
“最後一题是什麽?”
“最後一题这麽难的吗?”
师爷皱眉:“江文霖,最後一题是射,你……你可还有别的弟子?”
读书人一般都会学射箭,正规的学堂都有教具,万万没想到这江秀才该学的东西是半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