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刺破了蓄满洪水的气囊。
她的头颅骤然垂得更深,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滚落下来,重重砸进温热的茶水里,溅点涟漪。
沈玄月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背和低垂的头颅上。
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惊诧或窥探,只有一种彻底的沉静与包容,无声地容纳着所有奔流的痛苦。
他没有说话,没有动作,连呼吸似乎都放轻了,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给予她倾泻的空间。
“是…是家里的传家宝……‘雾隐玉’……”
林小雾的声音被剧烈的抽泣切割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像从满是荆棘的喉咙里硬拽出来,
“一块…很温很润的玉佩…从太太太奶奶手里传下来的…说能…能定心安魂……从我记事起,就…就戴在我身上……”
当说到“一直戴在我身上”时,一股极其猛烈的情感风暴——
混杂着巨大的悲伤、刻骨的自责与尖锐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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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从她心口炸开!
那股纯净的心漪灵力不再只是温柔的涟漪,瞬间变成了惊涛骇浪!
汹涌的波动猛烈地冲刷着她的神魂,也清晰地传递到近在咫尺的沈玄月感知中。
他甚至感觉到体内沉寂的孤灯诀被引动,出如同琴弦被轻拨的低微共鸣。
在他近乎透明的感知视野里,那片被特殊灵力笼罩的区域因强烈情绪而剧烈翻腾起伏,正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
“那天…学校…有活动…公交车上…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林小雾的声音因为回忆中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我只觉得…有人在我脖子后面…轻轻碰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当时人多也没在意…回到家…才……”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糊满了苍白的脸颊,眼睛里充溢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懊悔,
“…才现红绳断了!玉佩…没了!我…我真是…蠢到家了!”
她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指节勒得泛青,
“那是奶奶…奶奶临走前亲手给我戴上的…她说…那是林家的根…让我…好好守着啊!”
压抑的呜咽瞬间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嚎啕痛哭,瘦弱的肩膀耸动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环绕她的心漪灵力随之动荡翻涌,原本温润的乳白色光华被厚重的灰暗阴影彻底吞没,充满了对自我的全盘否定和无边的重压。
“家里…爸妈他们…爸爸第一次那样吼我…说我不配姓林…对不起列祖列宗……妈妈…一直叹气叹气叹气……我想…奶奶在那边…也…也一定很失望…一定在怪我……”
她泣不成声,紧攥着空荡胸前的手,仿佛想抓住那无形的虚空,更像在承受着鞭刑般的痛苦,
“我…我整晚整晚睡不着…闭上眼睛…全是玉佩…全是他们看我的眼神……我…我真没用…太没用了……”
最后的话语破碎在哽咽和剧烈的吸气声中,只剩下沉甸甸的自责和无边的黑暗压力,让她窒息。
她周身的心漪灵力,此刻如深秋凝结的、冰冷黏稠的寒露。
就在这沉重的哭泣声中,一股熟悉的、带着浓郁甜香的脂粉气息悄然混了进来。
胡倩倩如同一条游曳的火红锦鲤,无声无息地靠到了沈玄月倚靠的高背隔断外侧。
她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滑过沈玄月垂落在身侧的手背,温热的指尖带着一点点刻意的流连,随后才将两张干净的、散着淡淡草木清香的纸巾放在沈玄月近旁的空桌上。
眼神慵懒地扫过哭得不能自已的林小雾,红唇轻启:
“哭得真可怜哟,老板怎么也不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