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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共同驱敌（第1页）

第八章共同驱敌

花不落转身加入混战的瞬间，一股极淡却异常纯粹的寒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那寒意不同于山间风雪的凛冽，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像冬日清晨未被触碰的寒冰，又似深潭底部沉淀的月光。

段璟寒猛地一怔，握着焚天剑的手微微收紧。

这气息……他似乎在哪里感受过。

是在祝融殿的古籍记载里？还是在某次祭祀时，与天地沟通的瞬间？他记不清了，只觉得这股寒意与自己体内的火神之力，像是天生的两极，既相互排斥，又隐隐呼应。就像日月轮转，寒暑交替，本是天地常态，却又带着宿命般的牵引。

“太子殿下，小心啊。”

花不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清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已冲入妖狼群中，无霜剑舞得如一团白虹，所过之处，妖狼的躯体纷纷冻结成冰雕，再被剑气震碎。那身红衣在绿色的血泊和白色的冰雪中穿梭，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段璟寒回过神，心头的疑惑被眼前的厮杀压下。他看着花不落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天命”“正邪”的界限，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

“殿下！”禁军统领拄着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铠甲上全是划痕，“後面的山洞找到了！属下带您去躲躲，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他指着不远处一块巨石後的凹陷，那里勉强能遮风挡雪。

段璟寒却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追随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走，不想把花不落一个人留在这刀光剑影里。哪怕知道对方的身手或许比自己还强，哪怕理智告诉他太子的安危更重要，他的脚却像钉在了雪地里，挪不开半步。

“我不走。”他甩了甩焚天剑上的血珠，剑身在风雪中闪着红光，“一起杀出去。”

说完，他提着剑，朝着最近的一头妖狼冲了过去。焚天剑的烈焰剑气与花不落的冰霜剑气在空中交错，竟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光弧，将两头扑来的妖狼同时震退。

“哎！殿下！”统领急得直跺脚，却也只能咬着牙，招呼剩下的禁军跟上去。

花不落馀光瞥见冲过来的白发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刚一剑劈开一头妖狼的脑袋，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段璟寒望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少年人的执拗与……兴奋？

“太子殿下金身之躯！”花不落避开一只抓来的狼爪，高声喊道，“要不然还是去避一下吧！”

这话是真心的。不管他对这位太子有多少偏见，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大东王朝的储君，若是折在这里，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动荡。而且，他总觉得，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跟着自己拼命，有点……别扭。

段璟寒却像是没听见，焚天剑横扫，又解决掉一头妖狼。他朝着花不落的方向靠近了几步，风雪吹乱了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额间的火神印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些。

“不去！”他只蹦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花不落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本以为这位太子会像温室里的花朵，受不得半点风雨，没想到性子竟这麽倔。

他没再劝说，只是手中的无霜剑更快了。或许是被段璟寒的执拗感染，或许是两人的力量真的能互补，焚天剑的炽热剑气融化了妖狼坚硬的外皮，无霜剑的寒冰剑气则能瞬间冻结它们的内脏，配合起来，竟比单打独斗效率高了数倍。

司知礼躲在一块巨石後，看着前面打得天昏地暗的两人，吓得脸色发白，却又忍不住探出脑袋。他看着花不落红衣翻飞的身影，又看看那个白发太子，忽然觉得……这画面好像比说书先生讲的话本还要精彩。

妖狼依旧源源不断地涌来，嘶吼声几乎要盖过风雪声。段璟寒和花不落背靠背站过一次，那是在被三头妖狼围攻时，花不落的後背撞到了段璟寒的肩，两人同时转身，一剑封喉，动作竟默契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那一刻，花不落闻到了段璟寒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风雪的气息，意外地不难闻。段璟寒则感受到了花不落发间的草木清香，像是江南春天的味道，瞬间驱散了他大半的疲惫。

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被新的攻击打断，各自投入厮杀。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正午打到黄昏，风雪渐渐小了些，天边露出一抹惨淡的橘红。妖狼的攻势终于弱了下去，最後一头妖狼被段璟寒一剑钉死在岩石上，绿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在雪地里汇成一滩。

厮杀声停了。

山间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还有风雪掠过树梢的呜咽。

段璟寒拄着焚天剑，弯着腰大口喘气。他的手臂酸痛得几乎擡不起来，玄色劲装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里面渗出血迹，与雪水混在一起，又冷又黏。

花不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靠在一块石头上，无霜剑插在脚边的雪地里，棕褐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额角有一道血痕，不知是妖狼的还是他自己的。他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那身火红的劲装，此刻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在衣角处还残留着几片未被血污覆盖的红。

司知礼连忙从石头後跑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干粮：“落哥哥！太子殿下！你们没事吧？”

没人回答他。

段璟寒擡起头，望向花不落的方向。夕阳的馀晖透过云层洒下来，给少年沾满血污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连那道血痕，都像是描了金的纹路。

花不落也恰好睁开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没有了厮杀时的急切，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震惊。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他们刚刚并肩杀退了数不清的妖狼，身上都沾着对方剑气留下的痕迹——他的发梢沾了焚天剑的火星，他的衣角凝着无霜剑的冰碴。

段璟寒忽然笑了，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露出的眼睛里，盛着比夕阳更亮的光。

花不落看着他的笑，愣了愣，随即移开目光，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傍晚的百岁山，终于安静了。

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开始。能驱使这麽多妖狼的邪祟，定然还在深山里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