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次对比,无论怎麽过,所有生日都黯然失色。
停顿片刻,许图南说出一直以来想说的话:“邢禹,法喜寺只渡有缘人,十年了半点用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楚北翎不是你的正缘,而是说:“去认识新的人,往前走吧。”
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怎麽不是一种没有缘分。
邢禹恰好走到正殿处。
身侧熙熙攘攘的香客,或拍照,或点清香,或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祈福——
所有人都结伴而行,只有邢禹,孤独又认真,仿佛一道与世隔绝的剪影。
此时正殿内传来撞钟声,随後庙堂内僧人诵经的声音传出来,毛毛细雨渐渐变大。
「佛不渡无缘人」许图南的话,有一瞬间应景。
邢禹:“胡图图,很闲的话就去画画,做方案,和星耀合作的乙游原画设计被打回来,改好的你还没有给我,还有ECho合作的动画项目书,这两个,你一个都没给我。”
高中同学,现在只剩下邢禹会这麽叫了,且会在拒绝回答问题的时候,才会这麽叫他。
许图南得到暗示瞬间闭嘴,连忙挂断电话,滚去做盯下属方案了。
邢禹将手机放进口袋,将从门口拿到的三柱清香点上,刚刚打电话没注意,香被雨水打湿并不好点。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点上。
和衆多香客一样,邢禹许完愿後,将三支清烟插。进香炉。
殿前巨大的香炉,升起屡屡青烟,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将去年求来的御守点燃丢进香炉之中。
看着御守燃烧殆尽後,邢禹绕到正殿後方,爬上左侧木质长廊往上走。
在长廊右侧正殿後方有一个平台,上面支着一个藤架,红色的祈福条和彩色经幡,在细雨中微微飘动。
有人在挂祈福条。
邢禹和往年一样也在挂了一条。
写着:「楚北翎,平安喜乐,永远顺遂。」的红色祈福条瞬间被打湿,在雨中摇曳着。
邢禹盯着看了一会儿,转身重新走上木质长廊一路往上走,到法喜寺最高点,找了一处风景绝佳的位置坐下,拿出iPad开始写生。
远处,一层叠一层的薄雾中,黄墙青瓦屹立在云霄之上,不少游客冒着大雨等在网红点处拍照。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青灰色的瓦片滑落,化作层层水幕,流水声在耳边回荡。
最高点的风景被邢禹画进图层之中,构图中央,原本网红景点站着的人,被邢禹替换成记忆中楚北翎的模样。
邢禹有时候会幻想,十年之後的楚北翎会是什麽模样,是阳光朝气,还是已经退掉少年的青涩,变成成熟稳重的男人,又或者是介于少年和成熟男性中间的气质。
只可惜,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许图南能从他人口中窥探见对方所见到的,暗恋之人各个阶段的变化。
而邢禹,连窥探楚北翎的资格都没有。
邢禹伸手覆上画面中的楚北翎,陷入回忆之中,勾着嘴角盯不知道看了多久——
远处几个结伴而来高中生的嬉闹声,惊得树枝上的飞鸟扑腾而起,拉回了他的思绪。
突然抽离,邢禹缓了片刻,才在图层右下角,签上今天的日期:「27岁的楚北翎,2024年12月7日,法喜寺留。」
时间差不多,事情也做完,邢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往下走。
楚北翎和祝卿安一路逛到最高点,在最高点逛了一圈後,准备下山。
祝卿安突然想起:“在灵隐寺,还有刚刚进门有些人刷的卡是什麽,我是不是也可以办一张。”
接下来应该会常驻杭州,他们家又是礼佛家庭,他想经常来。
楚北翎:“市民卡。”
祝卿安想起,楚北翎是杭州人,“那你怎麽没刷卡进门?”
“要交社保的,没交没用。”楚北翎离开杭州十年,十年没交社保,他的市民卡用不了,只能和祝卿安一样,买票进门。
“那我应该办不了。”祝卿安了然点点头,又有些遗憾,不过也没关系,他买票进来就是了。
哄完自己,又道:“你等等我,我拍几张照。”
“拍吧!”楚北翎微微颔首。
祝卿安拿出手机拍照,一旁的楚北翎耐心等待他。
邢禹倏地回眸,此时楚北翎恰好侧目看了过来。
霎那间,山间梵音骤响,万物静止。
他们两个一同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