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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第1页）

第24章

陈司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过接下来的几天的。

时间仿佛变成了一团模糊而粘稠的雾气。他照常去公司，开会，签字，处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他脸上甚至还能扯出得体的笑容，应对着各色人等的寒暄与试探。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里早已是一片荒芜。

叶醉泽走了。

带着他所有的东西，那几件混在他衣柜里的卫衣，茶几下的扳手，冰箱里的碳酸饮料……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也带走了陈司修世界里所有的色彩和声音。

他回到那间顶层公寓，只觉得空荡得可怕。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气息，那个人的身影——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在餐桌前挑剔食物，在浴室里哼着不成调的歌……甚至晚上躺在床上，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具温软的身体依偎在怀里的触感。

可伸手触碰，只有一片冰凉。

“分手吧。”

“没意思了。”

“好聚好散。”

叶醉泽那冰冷平静的声音，像魔咒一样，日夜在他脑海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反复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试图联系叶醉泽。

电话被挂断，信息石沉大海。他开车去叶醉泽的车厂，夥计只告诉他叶少回老宅了，近期不会过来。他驱车前往叶家那座守卫森严的临海老宅，却被客气而坚决地拦在了大门外。

“抱歉，陈少，少爷吩咐了，不见客。”

不见客。

他陈司修，对于叶醉泽来说，已经成了“客”。

一个不被欢迎的丶需要被阻挡在外的“客”。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尊严和感情。骄傲如陈司修，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何曾这样卑微地丶一次次地试图靠近，却被毫不留情地推开？

他站在叶家老宅那扇沉重的铁艺大门外，看着里面林木掩映的深处，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被抛弃了。

被他小心翼翼丶步步为营才靠近丶才拥入怀中的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什麽“试着喜欢你”，什麽夜半的告白，什麽日渐增长的依赖……全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他陈司修，从头到尾，都只是叶醉泽在失去温苏言後，一个暂时的丶用来填补空白的慰藉？

如今，或许是因为温苏言那边又有了什麽转机，或许是他叶大少爷终于玩腻了这场感情游戏，所以就可以如此轻易地丶毫无负担地将他一脚踢开？

怒火与屈辱交织着心痛，几乎要将陈司修逼疯。

他不再去叶家老宅自取其辱。他把自己投入无尽的工作和应酬中，用酒精和喧嚣麻痹自己。他依旧是澳门社交场上那个长袖善舞丶玩世不恭的陈少，只是眼底再没有了真正的笑意，那桃花眼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偶尔，在醉意朦胧的深夜，他会回到那间空荡的公寓，靠在叶醉泽常坐的那个沙发角落，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一点残留的温度。

他会想起叶醉泽被他逗得炸毛时生动的表情，想起他害羞时泛红的耳根，想起他睡着时毫无防备的乖巧模样……

然後，心脏便会传来一阵尖锐的丶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绞痛。

原来，这就是溃败的滋味。

不是棋差一着的遗憾，而是全军覆没的绝望。

他精心布置的温柔陷阱，他以为牢牢掌控的棋局，最终，一败涂地。

他输掉了他的小豹子。

输掉了那个，他第一次真正想要拥有丶想要珍视一生的人。

窗外的澳门依旧灯火辉煌，上演着无数的悲欢离合。

而陈司修坐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第一次尝到了，什麽叫作……痛彻心扉。

溃不成均。

原来最终溃散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