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村里,已算顶顶富裕的人家了。
木槿数了一遍又一遍,看着面前两大块儿加一小堆银光闪闪的银银锭子,他都快要不认识银子了。
把周蔺特意换的两锭五十两的银子放进暗格,剩下的二十五六两银子,算上一年剩下的三五两银子的花销,都留做了家用。
木槿给周蔺揉着肩膀,想着家里越攒越多的银子,笑的牙不见眼。
他自己个儿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把日子过成这般好模样儿。
因着这些年做的活儿少,木槿的手养嫩了不少,轻轻按在周蔺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底下的汉子呼吸便重了起来。
油灯被吹灭,只馀下木槿的一声惊呼,和周蔺哑沉的声音。
“再给木瓜添个弟弟吧。”
又是一夜无眠。
过了十五,年便过完了,歇了没多久,便要开始忙活春耕的活儿计。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天儿渐渐暖和了起来。
木槿把家里的厚褥子收拾起来,换上了稍薄一些的春衣。
“虎子,回来了。”
林虎子站在井边,舀了一瓢井水,狠狠灌了一大口,笑着冲木槿点了点头。
这麽些年,越发的有当家汉子的模样儿了。
“东家,这是上个月的菜钱和蛋钱,米线铺子和北疆酒楼的都在里头了,您点点。”
木槿接过钱袋,笑了笑道:“这麽些年了,我还能信不过你不成?”
如今家里的俩长工,林虎子主事菜地和田地,木有裕主事花椒园和家里的牲畜家禽。
各管着几个忙的时候,请来的短工,做起事儿来,越发的沉稳可靠了。
“有裕婚宴可定了时候?”
去年夏时,木白来家看他,木槿才知,木有裕对竟木白存了那番心思。
木白来家,他一双眼痴痴看着木白,都要黏在他身上了,作为一个过来人,这般明显流淌出的爱意,他如何能看不出来?
也怪他平时注意他少,若不然怕是早就能知晓。
毕竟,少年人的爱意,最难遮挡。
不过去年,木白给刘家生了一六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乐的刘掌柜老两口儿牙不见眼。
抱着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胖孙子,怎麽稀罕都稀罕不够,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刘家金孙的满月宴,更是办的排场十足,木槿和周蔺,闻昭然和白齐秋,备好厚礼,皆吃了喜宴。
小家夥儿虎头虎脑,眼睛随了木白,其馀皆随了刘承业。
小家夥儿身上姑姑们送的金锁比他的小脑袋还要大,襁褓围了一圈儿的金子,显得木槿送的兔毛小帽子和大银锁都不怎的显眼了。
那时候,木有裕知道木槿和周蔺是去刘家金孙的吃满月宴,等两人回来,犹豫了几番,还是跑过来,问了木白一嘴。
木槿那时候,他是怎的说的来着,记不太清了。
反正自那以後,木有裕彻底死了心,在木媒麽牵媒拉线下,前几日定了谷家村的一户人家的哥儿。
“昨儿听他说了一嘴,那哥儿家不舍他太快嫁出去,想多留一年,木媒麽选了几个好日子,拿过去,定了明年秋时,八月二十的日子。”
木槿莞尔,“那想喝他的喜酒,还得些时候了。”
林虎子乐呵呵一笑,“好饭不怕晚,我看有裕还挺稀罕那哥儿的。”
木槿笑了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林有裕能放下便好,对他,对木白都好。
“东家,我去忙了。”
林虎子解了渴,菜地事儿多,没歇息,便去忙活去了。
木槿把钱袋拿回屋放好,打开关了一个冬时的窗户,看了眼远处的山间绿意。
家里日子过得好了,竟有些馋带着些苦味儿的野菜了。
起身出门,拎起放在柴房里的竹篮子,便去了山脚那儿。
自打入了春,天儿暖和了,周夭夭便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见着他,剩下的时候,便不知和他村里的小夥伴儿们去哪儿疯玩了。
木槿刚寻到一块儿没被村里人挖过的地儿,便听到不远处的河边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
“救命啊!桃子落水了!”
几个六七岁的孩子,边往村里跑,边哭喊着。
木槿手中的铲子落地,回神,冲着河边冲了过去。
整个人发着抖,强撑着用最少的时候跑到了河边。
只见河面漂着他给周夭夭年前刚做好的兔毛帽,周夭夭小胳膊向上伸着,眨眼只馀了手指。
木槿想都没想,直接跳下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