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六十六“师尊演新娘……也就是说师尊……
这位抱鹅男子名叫王一勺,年方十八,因经常把家里养的鹅贩卖给王府,与季允算是半个旧识。
“我一大早就过来了,姐姐,可算轮到我上擂台了。为了能解姐姐之难,也为满足我的小小私心,我一定能扛住姐姐三十招!”
王一勺小碎步跑上擂台,把怀里昂昂怪叫的大白鹅往郡守大人怀里一塞,不顾郡守目眦尽裂,爽朗而自然地拱手,向季允表明自己的意愿。
季允则先环顾一周,发现她事先安排好的人纷纷逃窜,面上的不虞闪过一瞬,但不忘点头安抚住上台的王一勺,再转脸看向郡守:“还请纪筠大人下台观礼,不然,我就要默认大人你也是来参加比武的。”
“郡主,您休要不识好歹!”郡守把大白鹅一扔,气势汹汹地拦在了季允和王一勺之间。
台下响起不满的嘘声,有人喊道:“这是将军舍生取义,你一个不作为的郡守乱嚷嚷什麽?”
季允转身向台下比一比“安静”的手势,忽然一道青蓝光芒闪过,化为凛凛的长鞭将那郡守拦腰束缚。
郡守再想叫喊什麽,却被那长鞭利落地一扔,打横摔倒在骏马背上,长鞭在骏马屁股上一抽,那赤红骏马便不管不顾地向着城北的城门口狂奔而去。
围观的百姓不明就里,高声叫好,哄笑着鼓掌送别纪筠大人。
擂台靠里侧,端坐着的裁判汤浩然,抱起那忽然扑腾而来的大白鹅,一边给怪叫鹅顺毛,一边高深莫测地笑道:“无关人等已被清走,还请将军继续比武。”
季允眼角微微抽搐,面对期待满满的王一勺也不好做太大的表情,逼线成音地问无事人汤浩然:“这傻小子上场不在计划内,还要继续比?”
小老头无奈地耸肩,在鹅张嘴怪叫之前,双指狠敲了一下鹅脑袋,令鹅昏倒彻底安静後逼线成音地回:“计划内的人不都跑了吗?左右有楸吾仙君兜底,您选谁当新郎都可以。”
问题在于,王一勺这小子比郡守纪筠那弱柳扶风的还脆三分,以季允的本事他不可能在擂台上过完三十招,若季允佯装认输,底下的百姓可不会放心。
季允向汤浩然摇一摇头。
“人不可貌相,”汤浩然眼底滑过一道翡色的暗光,逼线成音道,“我看这王小郎君是深藏不露。”
季允暂时也叫不回逃跑的手下,只得先拱手起势:“那便开始吧。”
王一勺回礼,转眼便摆出白鹅亮翅的架势向季允袭来,季允看出他确实有些底子,但顾及到他身量块头,起先只灵活闪避,并不还击。
王一勺似乎意识到了,之後便加快了攻势,手腿并用,竹竿般的身段化为了柔韧的长鞭,将季允扫入了他的领域内,强行令季允正面相抗。
人群中响起一声叫好,随即也有人担忧地喊道:“将军小心啊!”
季允的神色凝重起来,反手对着王一勺的脸就是一个肘击。
“这小子也有意思,一招一式柔韧又难缠,可惜没有杀招,作为防身招式勉强能用。”师尊一边为宋泓讲解擂台上的弯弯绕绕,一边抿着绿豆汤清口,结果喝完一口直接把碗放下,推到了宋泓眼前,桌上的菜肴已被师徒二人消灭得七七八八。
宋泓见那绿豆汤里沉淀着绿豆与糯米,还有丝丝缕缕的青红丝,汤水清澈如白开,与他之前尝过的绿豆汤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于是也拎了勺子尝了一口,瞬间被不可言说的极致清凉冲到了脑门,眼前闪过了无数寒凉的剑气。
“据说这是本地特色。”师尊说。
“这也太特色了。”宋泓把汤碗推远了些。
再回神看到擂台上,那出招绵软不断绝的王一勺已然被季允踹倒在地,比他前辈们好一些的是,他死活扒着季允小腿,在季允擡腿发力蹬开他时,鲤鱼打挺弹跳起身,不顾脚踝扭伤的危险,再大喝着向季允挥拳而去。
季允偏头,那拳便扑了个空,王一勺露出理所应当的苦笑,随即就被季允一拳打在了没设防的胸口,向後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但意料之外,季允没有补上一脚,汤浩然会意地起身举起白鹅,高声宣布:“三十招已过,恭喜王一勺壮士通过试炼。”
底下观衆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掌声,震得几里开外的宋泓耳膜嗡嗡响。
季允冷着脸将王一勺单手拽起,俩人规矩地站到一块,能看出一勺小兄弟比将军明显矮半个头。
此时那不长眼的内定壮汉才慌张从人群冒出,连滚带爬上了擂台:“殿下,我……”
台下一片嘘声。
王一勺转身就一个飞踢,把那壮汉踹下了擂台。
台下嘘声转为掌声,如雷声滚滚,如潮声阵阵。
“嚯,原来杀招是现学现卖的啊。”师尊感慨。
“季将军这部下真不识擡举,”宋泓说,“因区区郡守闹事就临阵脱逃,若没有王一勺,季将军就被架在台上,无法收场了。”
“没关系,一勺不来,我会让郡守留在台上挨打,反正扛过三十招就行。”师尊说,“再不济台上还有汤浩然这个裁判呢,我们就是考虑过这些意外因素。”
宋泓冷哼:“你们私下商量,都不带我。”
“你还是考虑一下当新郎吧。”师尊托腮叹气,“那王一勺比将军矮半个头呢。”
宋泓腾地一下跳起身,“啊,啊?!”
师尊不管他又想钻地缝的别扭害羞表情,自顾自看向窗外:“让我瞅瞅,我们的郡守大人到哪里去了。”
宋泓红着脸也紧跟着往城北看去,郡守的赤红骏马犹如一道飞焰,掠过了城门的栈桥,沿着护城河的堤岸狂奔,青蓝色的鞭子再一抽,骏马嘶鸣着紧急刹住脚,巨大的惯力便将在马背上颠簸的郡守大人向外抛掷而去。
可怜郡守大人面色发青丶口吐白沫,被抛到空中後眼里尽是迷茫,好在他很快落入雨後水量暴涨的护城河,不多时便被全全淹没。
师尊叹息着指挥长鞭,将那落水的紫皮狗捞起,重重地扔回堤岸,至于那火焰般赤红的骏马得了自由,正放肆奔驰在乌衣城外无边的山林里,好不逍遥快活。
看守城门的侍卫很快派人追到了护城河岸,他们都认得那紫色的官袍,自然不敢放任郡守曝尸荒野。
“看这伤势,他得在家里躺个十天八天,不会出来耽误事。”师尊握拳,那青蓝色的长鞭消失于空中,扭头便对宋泓说道,“走吧,该去王府做新衣服了。”
宋泓脑子还有点发晕,胡乱端了被推远的绿豆汤,撇开勺子,就着碗沿一口将汤水饮尽。
奇异的清凉直冲大脑,而後徐徐蔓延至全身,令面上的烧红缓解些许。
宋泓重重地地放下碗,舒出一口浊气。
师尊笑问:“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