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他的脸上带着自嘲的神色,“我真的太久没有见到你了,还以为是我烧糊涂了。但是想想,发烧能看到你,也算不亏了。”
檀岁擅长和孟如璋唱反调针锋相对,可是他一软和下来,他就知道该说什麽了。
“我是真的啊,这麽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还说什麽做梦。不管是想见谁,都不要生病,生病很难受的。”
他知道的,生病的滋味。
对上孟如璋灼灼的目光,他无所适从道:“既然你发烧了,那多睡一会吧,我先走了。”说完就要转身。
“不要走。”
孟如璋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太急扯到了手上的医用胶布,下意识“嘶”了一声。
檀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不走了,只能把他按回去,数落道:“你是笨蛋吗?你忘了自己还在打针?出血了怎麽办?你的医药费我可付不起。”他虽然这麽说,但还是担心地看着孟如璋。
他还是在意我的。
孟如璋含笑道:“是我太笨了,一点也没有岁岁大王聪明。”
又在叽里咕噜地说什麽呢……
檀岁无暇想太多,坐在床沿边,帮他掖好被子,确认密不透风。
认真的样子像是树上站着的睁大眼睛的猫头鹰。
现在更像了。
因为他握住了檀岁帮他整理被子的手。
“我错了。我会给宁听雪道歉,给他我能力范围内的补偿。”他定定看着檀岁,目光清凌凌的。
其实在檀岁面前,孟如璋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但他从未因为檀岁向别人妥协过。
“我会自己和他谈,我和宁听雪的事情,我们会解决好,不让你为难。”观察着檀岁的神色,孟如璋试着开口。
这对于孟如璋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改变了。
“你早该这样了。”檀岁闷闷道。
一度被夹在中间,他也不知道怎麽办了。
“岁岁,我离不开你。”孟如璋用笃定的语气说,“你也离不开我。我们不必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可是,你也不要那样彻底不理我。你不理我,我真的很难过。”
但檀岁不想让自己这麽轻易被拿捏。他抽开了手,不说话,眼睛看向一旁的床头灯,仿佛那灯是什麽难得一见的东西一样。
知道他还有脾气,孟如璋反而松了一口气。
吵过架的人都知道,愿意沟通已经是和好的契机了。
孟如璋坐起来,拿起床头柜的一本书,从书页里,拿了一个什麽东西。
他轻轻放到檀岁的手心。
“不要离开我,这是我的愿望。”
是一只千纸鹤。
与其说是千纸鹤,不如说这是一张许愿券。
是他们一起折千纸鹤的时候,檀岁随口答应要给他一个愿望。这个千纸鹤就是信物。
竟然,能够保存这麽久吗?
“岁岁,我们十四年都在一起,那些回忆,你真的能割舍掉吗?”
没等他回答,孟如璋说:“我不能。”
仿佛心中有一道弦被不轻不重地拨动了一下。檀岁想起了他这次为什麽会心软来看他了。
不管他怎麽嘴硬,现在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他真的拿孟如璋没办法。
那一瓶千纸鹤,他一个个打开了,大多都是空白的纸,只要一张,上面有一道初见凌厉的字体,写着:
“檀岁和孟如璋永远天下第一好,永远在一起。”
他们都心知肚明,有一些东西,他们二人都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