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笃垂下眼睫,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心口似乎被她这点力道牵得一紧。
他不敢拉开她——明明该提醒她克制,却只是在黑暗里静静看着她,像无声地守在她身边。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
黑暗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她轻微的压痛声,她大口呼吸,深埋着透露,头顶离他胸膛只有方寸距离,但她却不能肆无忌惮扎进这怀里。
她不应该充当那个善变反复的人,既然选择了一道独木桥,她誓要自己一个人走过。
程明笃忍不住擡手,指尖轻轻触到她握着拐杖的那只手,却发现温热的水滴正好滴在他的手背上。
“叶语莺,你到底哪里痛……”他声音极轻,带着那种只有她才听得出的压抑温柔。
她低着头,豆大的泪珠正滚滚坠地。
那股痛,像一条荆棘枯枝,一点点从皮肤勒进骨头缝,恨不得不大麻药就将她截肢一样。
她再想忍下去,可身体在崩溃的边缘,像一颗被攥紧的红石榴,随时会炸裂红汁。
“……哥哥。”她擡头,湿润满脸,仿佛要在黑暗里看清他的脸,疼痛让她疯狂地瞪大双眼,猩红的双眼带着血气。
她想笑,但笑意没有撑起嘴角,她只能脆弱到呜咽。
肩头出现一只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她几乎临近崩溃了,额头狠狠抵在他锁骨下方,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他衬衫,恨不得将那衣料发狠地撕裂。
“你——”
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为什麽,八年未见,你的双眼充斥着伤痕与悲悯……
他的嗓音几乎是哑的,可还没来得及拉开她,肩膀处却猛地一麻。
她竟然……咬了他一口。
那是近乎绝望的动作,在他的肩头隔着一层衣料咬下的,咬得牙关都在发抖,像是要将骨血都咬碎,才勉强抵住从神经深处席卷而来的剧痛。
衬衫的肩头被她咬湿,他的呼吸猛地一顿,却没有推开她。
安全通道的黑暗像一张沉默的帷幕,将他们包围。
她咬着他肩膀的同时,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热得仿佛一把刀一下一下刮过他的皮肤。
那种极端的脆弱和压抑,还隔着时光筑起的高墙,将人内心分隔,逼得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程明笃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想将她抱紧丶抱到彻底的冲动。
他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因为克制而微微颤动,最终还是落下,轻轻扣在她的背脊上,像怕用力过度而惊碎她。
“你不愿意跟我说,也没关系。”他的声音低到几乎破碎,却带着一丝妥协的温柔。
她像一头被附魔的猛兽,紧紧咬着他,泪水一颗一颗砸在他肩头。
他靠得很近,声音像是压抑到骨子里,带着她听不出的颤,“你要我帮你,什麽都行,你咬吧……”
这句话像一记清醒剂,让叶语莺清醒过来,疼痛那麽清晰,她心里的人也那麽清晰,泪水无法遏制。
她终于对着他张开双臂,紧紧环住他精瘦的後腰,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被她关在牢房里的脆弱小鹿,终于被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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