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所有的声响都退到了极远的地方。
片尾曲还在继续,琴声一层一层叠起,却像隔着漫长的时空,模糊又遥远。
她的心,仿佛瞬间被埋没在了铺天盖地的大雪里。
後来,她能感觉到这份颤抖不仅是她身上的,他竟然也在颤抖。
她能感觉到那份犹豫与迟疑,就像在千钧一发之间,他还在权衡,是该加深,还是该退却。
在思考十八岁的灵魂和躯体能承受怎样的情感和接触。
她睁着眼,直到他的睫毛几乎扫过她的眼角。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梦里飘出来的一根羽毛,“哥哥……”
这句话不知是刺激到哪根敏感的神经,他的大手直接揽过她的腰肢,将她更加用力禁锢在自己怀里,呼吸更加急促,甜意也逐渐变成了烧灼的热意。
这个称呼,实在太禁忌了,越禁忌越能惹人发疯。
片尾的光影打在两人的侧脸上,柔和得几乎不真实。
叶语莺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原本跨坐在他腿上,是为了让他更好借力,面对面交错着拥抱更加紧密,也更容易找到支撑点。
但是就在下一秒,她有些惊讶地感受到程明笃的本能反应。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唇角轻轻弯了弯,带着一丝肆无忌惮的笑意。
“哥哥,原来你也是有反应的……”
“别说话……”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哑的,似乎在竭力维持最後一点理智。
他闭了闭眼,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终于才慢慢将她松开,准备将她从自己的身上轻轻摘下来。
叶语莺却没有离开,而是敛了敛笑容,眼底的光亮如星,一寸一寸靠近。
“你喜欢我吗?你好像还没亲口说过。”
他眼神一滞,思绪似乎飘忽到哪一年,也许他失眠加重开始,就证明他内心有鬼了……
总觉得园丁总是会喜爱自己亲手浇灌的花朵的。
但是叶语莺不是他从种子就开始照料的,而是到他手里的这朵花,当年长得歪七扭八,浑身倒刺,还充满叛逆和攻击性,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她勉强扶正,但是更重要和惊人的一点是,是她在顽强地与畸形的自己做着多年的抗争。
如今,她带着风与泥土的气息,自成气候,成长得愈发耀眼。
他所动容的,并不是她对他执着的情感,不是她靠近的瞬间,而是她曾千疮百孔明明可以靠别人托举却仍能靠自己站起来的那一刻。
他一生追求理智与秩序,却在她的混乱与勇气里,看见了人性的全部重量。
她像是从废墟里长出的花,根须缠满灰尘,却在于在泥泞中仍不肯放弃形状,向阳生长……
叶语莺的性格与他本人处在两端的对立面,可是……可是……
他却早已……早已……
喜欢她。
“喜欢。”
这是他喉间发出的最艰涩而诚挚的字眼,这直白的情感久远到孩提时期,但是他注定在成长之路上舍弃情感与喜好,即便有,也需要为了维持城府而将这些呼之欲出的情感湮灭在发出声音之前。
她沉默了一瞬,眼里浮起一丝不确定的光。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像是在回想一些不敢触碰的片段。
“以後告诉你,我需要时间……去完成一些转变……”程明笃擡手,指尖在她鬓边轻轻一碰。
叶语莺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样转变,是道德上的吗?
可程明笃自己清楚,不是立场上的,而是灵魂秩序上的。
他曾以为感情可以被理智约束,像柏拉图说的那样,将它看做向善的引力,通向更高的理念与秩序,但是他自己切身体会下,却发现,那反而是背离理性的。
她,是他命运里那抹狄俄尼索斯的火,野性丶直白丶失序丶狂人,是一场逼迫理性屈服的感性力量……
“可我最在乎的,是此刻。”她又一次主动,吻上了他微仰的脖颈,片尾曲戛然而,屏幕彻底陷入黑暗,能看到半开的房间门,和透亮的长廊。
这里似乎是一处开关,他的反应比之前要剧烈很多,喉结滚动以保持克制,可是急促的呼吸,是压抑的低喘,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更是理智崩塌的声音。
她似乎总是擅长去摧毁他的礼节,一边在在他身上辗转,一边看向半开的门,坏笑道:“放心吧,阿姨已经睡了,我上楼前特意观察过。”
她本就是一团野火,从小到大都是,他们可以做出更加安全的探索,可她喜欢紧张刺激,甚至有带些错误的接触。
程明笃呼吸加重,微微蹙眉,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份本能的丶不可抗拒的欲望,它被这团野火点燃,迅速在身体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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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该出门看牙,然後打工了[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