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不知何时,早已成了他冰冷黑暗的生命中,唯一的光,唯一的暖。他习惯了她的陪伴,贪恋她的温柔,甚至开始学着去理解她那看似愚蠢的“仁心”……
他无法想象,如果这缕光熄灭了,他的世界,将重回何等永恒的、冰冷的黑暗与死寂。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恐慌和失去的痛楚,如同毒藤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活了万年,执掌魔界,杀戮无数,心硬如铁。他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眼泪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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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与心痛达到顶点的刹那——
一滴灼热的、带着暗金色泽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猩红的眼角滑落。
那滴泪,仿佛承载了他万年的孤寂、此刻焚心的恐惧、以及那深沉到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却早已融入骨血的爱意。它滚烫得如同熔岩,划过他冷硬的面颊,在脱离眼眶的瞬间,并未坠下,而是悬浮于空,散出一种奇异而纯净的、蕴含着强烈情感波动的光芒!
它不像普通的泪水,更像是一颗浓缩了所有执念与真心的……血泪结晶!
那滴暗金色的泪珠,缓缓飘向船头的摆渡人。
一直如同石雕般的摆渡人,终于动了。他抬起那只枯瘦、布满褶皱的手,接住了那滴泪。
泪珠落在他掌心,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微微颤动,其中蕴含的强烈情感力量,让周围乳白色的结界光华都似乎明亮了几分。
摆渡人低头,看着掌心那滴泪,斗笠下的阴影中,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情之至深,念之至纯……可渡。”
他收回那没有线的鱼竿,缓缓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那艘冥木小舟无风自动,悄无声息地滑入更深沉的黑暗之中,船头那盏昏黄的灯笼,光芒稳定,照亮前路,将一切混乱、危险与追兵,都远远抛在了后方。
烬渊没有去看前路,也没有理会那摆渡人。在那滴泪滑落后,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是更紧地抱着苏清欢,将脸埋在她颈侧,贪婪地呼吸着那微弱的、带着药香的气息,仿佛这是支撑他不至于崩溃的唯一支柱。
小舟在绝对的黑暗中平稳前行,不知方向,不明时间。
船板上,一片死寂。只有忘川海水轻轻拍打船身的细微声响,以及烬渊那压抑到极致的、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白老怪和凌霄看着烬渊那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锋芒、只剩下无尽疲惫与脆弱的背影,心中皆是百感交集。他们知道,那滴“真情泪”,付出的代价,远非物质可以衡量。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光亮。
那是一片灰蒙蒙的、仿佛永恒黄昏的天光。隐约可见扭曲怪异的枯木影子,以及空气中飘荡的、若有若无的凄厉呜咽声。
“幽冥海……到了。”摆渡人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小舟缓缓靠向一片荒芜死寂的岸边。
烬渊猛地抬起头,血瞳中重新燃起冰冷的火焰。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苏清欢,一步踏上了这片传说中生灵禁区的土地。
寻找月华草,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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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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