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多大了?又非当年的小姑娘,我当你做了几年王後有长进,还如此口无遮掩。”
“那你说该怎麽办?”姬长月推开他,她发了狠的颤抖,“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夺我政儿的王位!”
吕不韦沉吟片刻,只道,“你别怕,我来办。”
姬长月这才满意,指着他冷哼,“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杀了你。”
吕不韦乐呵笑,熟练的顺着她脾气拐弯,“岂敢,岂敢,王後之命不韦定当尊之。”
听到这里,般般背过身,心跳如鼓,竟不知一国丞相与当朝王後是这样相处的,她这才对这两人昔日成婚过有了真切的认知。
但让她心跳加速的不只是两人的举动,更在于姬长月说的话。
楚系异动频频,指的是华阳太後的母家楚国吧?
般般心里咯噔一声。
这正是秦国外戚,姬长月并非赵国王室,乃至于嬴政没有坚硬的後盾,导致他没有能量与楚系抗衡,难怪她忌惮华阳太後。
般般想明白这些,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
她不知晓自己是怎麽等人离开,又是怎麽走到的北宫秦王寝殿的。
只觉自己腿脚发软,仿佛踩在棉花上,若非行云扶着她,她要摔倒了。
她第一次认识到表兄的艰难,她只知道他会登位,会做秦王丶做皇帝…
秦王这时候病重,嬴政定然如履薄冰。
吕不韦掌控着国政,选嬴政还是选成蛟都不耽误他摄政,因为这一公子一太子都年幼,远远不到可以亲政的年岁!
难怪姬长月发了疯要吕不韦站在她这边。
刚走到门口,般般便撞见了预备离开的嬴政。
“般般,你怎麽来了……”话音未落,他立即摸她的小脸,“你脸色怎的如此白?是谁欺辱你了?”
他凌厉的盯向一旁的从云,却发现从云也是牙关打颤,颤颤巍巍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丶没有。”般般声音低如蚊虫,将方才看见的悉数告知表兄,小脸煞白,她不擅长做作戏,即便努力撑着笑脸,也不像真的开心,“表兄,表兄,我是不是跟姑妹一样帮不了你。”
她说的正是妻族。
但起码姑妹还在拉拢丞相吕不韦,虽然是以半威胁半发疯的方式。
但两人之间,不仅姬长月不是王室公主,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嬴政没有有力的母族,来日也没有有力的妻族,注定了他将要孤军奋战。
“你想这些作甚?”嬴政端起她的脸,他也有些怒意上头,但这并非是冲着表妹的,“这不是你该思考的,你只管每日开心便是!”
般般鼓着气,嗓音发着抖,“我怕有人伤害表兄!!”怎能不想呢
嬴政一怔,看着她的脸,没说话,随後径直将她用力拥进怀里,眼眶有些酸涩起来。
般般也更加用力的搂着表兄的肩膀,却摸到他消瘦下来的骨骼。
当下两人相拥着,一个慌自己不能帮上表兄,一个怨自己害的表妹为自己担心。
两颗心竟愈发靠近了。
好半晌,嬴政微不可察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这些早在我第一次说娶你之後就想过了,这麽几年了,我早有应对之策,你别怕。”
“况且,焉知没有妻族没有母族一定是坏事呢……说不准,他说的契机注定落在我身上。”
後半句他几乎是喃喃说的。
般般不知晓表兄说的‘他’是谁,大约是‘对策’?
知晓他有对策,她放松了许多,“当真?”她将两人私库的钥匙都给了他,“表兄,我有很多钱。”
“我现下还不缺……”嬴政哭笑不得,以指腹擦去表妹脸颊挂着的泪珠。
“我真的有很多钱!”般般强调,只觉得他不爱用她的钱,“自从我们有了婚约,阿父与大母给了我好多东西,赵国的商铺他们全给我了,还有今年收到的十万户赋税。”
姬家在赵国家大业大,可谓是家缠万贯,是邯郸远近闻名的富绅,商铺开了无数。
“表兄做事怎能不用钱呢?”她非要塞给他,“来日……你再还我!”
话已至此,嬴政不收表妹不会安心的,只怕要整日提心吊胆了。
他终是接下了好生保存,“日後百倍奉还。”为了安慰她,他道,“表妹帮了我大忙。”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般般宽慰许多,脸颊蹭蹭他胸前的衣襟,娇娇道,“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我恰好饿了。”
两人携手回去。
刚踏进宫门,便听见秦王怒吼的声音。
般般与嬴政对视一眼,忙快步进去。
寺人见太子去而折返,卑躬屈膝行礼,又对般般行礼,“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