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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宇文皓的生辰（第1页）

第74章宇文皓的生辰

关雎宫内，苏落雪斜倚在软榻上，虽已被封为皇後，也举行了封後大典。但因身怀双胎，精力不济，宫宴筹备的诸多琐事大多交由茯苓和几位得力嬷嬷去操持，她只偶尔过问几句要点。

茯苓正坐在一旁的小几前，核对着一份份账目清单。而在宫中侍奉多年的老嬷嬷，则站在苏落雪身後，手法娴熟地为她轻轻捏着肩膀，舒缓孕中的疲惫。

捏着捏着，嬷嬷的动作慢了下来，脸上几次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苏落雪察觉到了肩上传来的迟疑，微微侧过头，轻声问道：“嬷嬷，怎麽了？是宫宴筹备出了什麽岔子吗？”

嬷嬷闻言，连忙停下动作，绕到苏落雪身前，恭谨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些许犹豫，斟酌着开口：“回娘娘，宫宴一切顺利，并未出岔子。只是……老奴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落雪温和地看着她：“嬷嬷但说无妨。”

嬷嬷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後日除夕，除了是年节，其实……也是大皇子殿下四岁的生辰。”

苏落雪微微一怔，这个她倒是不知道。

嬷嬷继续道：“只是……陛下往年从来不过问此事，也……似乎不太在意。废後沈氏在位时知道陛下不喜大皇子，所以……也不会过问这些事。德妃娘娘性子柔顺，又深知陛下对大皇子的存在……有些心结，自然更是不敢提起，每年都是悄悄在自个儿宫里，给大皇子煮碗长寿面便算了。”

她擡眼看了看苏落雪的脸色，见她并无不悦，才接着说道：“如今娘娘您已被册立为皇後，母仪天下，按规矩……也算是大皇子的嫡母了。老奴是想……今年这生辰，是否……要稍稍操办一下，以示恩典？”

苏落雪听完，沉默了片刻。她想起那个在宴会上眼巴巴看着点心丶怯生生叫她“宸娘娘”的孩子，心中不由一软。那孩子，确实不曾感受过多少父皇的关爱。

她看向嬷嬷，点了点头：“嬷嬷提醒的是。既然本宫现在是皇後，这孩子……也叫本宫一声母後，他的生辰，自然不能像往年那般悄无声息。”

她沉吟一下，吩咐道：“你去一趟德妃宫中，将此事告知于她，就说是本宫的意思。除夕宫宴上，添几样孩子爱吃的点心，再……以本宫和陛下的名义，给大皇子准备一份生辰礼，不必过于奢华，但需用心些。至于陛下那里……”

她顿了顿，想到宇文澈对皓儿那复杂的态度，轻声道：“本宫自会去说。”

嬷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忙躬身：“娘娘仁厚，老奴这就去办。”

嬷嬷刚转身准备退下，殿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宇文澈迈步而入，李德海紧跟在後，接过他沾了雪沫的玄色披风，无声退至一旁。

“参见陛下。”茯苓丶嬷嬷及殿内宫女连忙躬身行礼。

宇文澈随意地擡了擡手，目光便落在软榻上的苏落雪身上，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方才在说什麽事？朕在外面好像听到皓儿？”

苏落雪见他问起，便柔声回道：“是嬷嬷在跟我说，後日除夕，正好也是皓儿四岁的生辰。嬷嬷问我……要不要稍稍操办一下。我没经历过这些，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就想着先简单意思一下，过後再问你。谁成想刚吩咐完，你就来了。”

宇文澈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转头看向侍立在一旁丶神色恭谨的嬷嬷，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他的生辰……是除夕？”

他确实从未刻意记过这个儿子的生辰。那个孩子，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意外存在的符号，若非德妃还算安分，那孩子又偶尔会在宫宴上出现，他几乎要忽略其存在。真要把宇文皓扔进一堆年纪相仿的孩子里，穿上同样的衣服，他恐怕都未必能认出来。

嬷嬷见陛下发问，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是的。大皇子殿下确实是除夕生辰。只是……往年德妃娘娘都是自个儿在承乾宫里，悄悄给大皇子殿下煮一碗长寿面，就算过了……并未声张。”

宇文澈听完，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落回苏落雪身上，并未立刻表态。

见宇文澈神色不对，苏落雪立刻对嬷嬷和茯苓使了个眼色。嬷嬷深知陛下对大皇子的心结，不敢多言，连忙与茯苓一起，领着所有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将殿门掩上。

内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苏落雪轻轻握住宇文澈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僵硬和冰凉。她放柔了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阿澈……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可皓儿……他毕竟是你的亲儿子，是大周尊贵的皇长子啊。而且，上次梨汤那件事，他受了那麽大的罪，你也亲自下旨，晋封他为安亲王了，不是吗？那他的生辰，我们是不是……至少该表示一下？”

宇文澈的脸色在她的话语中愈发沉郁，他紧抿着唇，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控制着翻涌的情绪。他反手紧紧握住苏落雪的手，力道有些重，仿佛在汲取力量。

沉默了良久，他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释怀的屈辱和怒意：

“雪儿……你不明白。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曾经……朕被自己的生母算计！”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是冰冷的寒意：

“还是用那种……让朕觉得无比肮脏的方式！在朕的酒里下药！让朕失控……宠幸了一个……一个朕连容貌都记不清的守夜宫女！”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厌恶和某种深藏的丶对自身失控的愤怒：

“然後……她偏偏还有了身孕，生下了皇长子！朕……不得不将她封为德妃……她和皓儿……他们母子俩的存在，就像是在时时刻刻告诉朕，当初的朕是多麽无能！连自己的後宫都掌控不了，被至亲之人用如此龌龊的手段摆布！”

他将苏落雪的手攥得更紧，仿佛她是唯一的浮木：

“雪儿，你让朕如何去面对他们？如何去为一个时刻提醒朕那段耻辱的孩子庆贺生辰？”

苏落雪看着他眼中深切的痛苦和挣扎，心中震撼不已。不知道阿澈心里竟藏着如此深重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