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棉棉别的时候都不怕他,但他一搞卫生,她和妞妞俩就大气都不敢出。
厨房,卫生间,卧室,陈棉棉直觉自己已经搞的够干净的了。
但赵凌成黑着脸这儿捣一捣,那儿戳一戳,抽出来一甩,抹布就是黑的。
陈棉棉和闺女对视一眼,就好像两个在被揪着查作业的差生。
陈棉棉知道妞儿有点臭,想给洗澡,但赵凌成却说:“你洗不干净,我来。”
算了,她还是专注工作吧。
她于是又说:“我突然想起件事儿,这几年西北各个公社农场土豆虫病很严重,産量也一直提不上去,要不然也不会天天吃箭舌碗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赵凌成还不能把柳秘书的事告诉陈棉棉。
甚至,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不像别人,一心为公,他是有私心的。
林蕴从来没有公开过赵凌成这个儿子的存在。
但唐天佑是她捧在掌心,亲手带大的,而她最後一次见赵凌成时,最叫他记忆犹新的一句话是,如果你像你弟弟一样争气,妈妈又怎麽忍心让你承受核轰炸?
他是林蕴策反赵勇的筹码,是一笔投资,可他最终没做到,林蕴就觉得投资失败。
而那时,广岛和长崎的事发生不几年,赵凌成通过新闻,了解所有细节。
猝不及防间,母亲把一个民族的毁灭,罪责全推到了他身上。
就仿佛,如果大陆果然成片焦土,错也在他。
赵凌成不能打草惊蛇,他得通过间谍那条线把唐天佑骗过来。
他再也无法了解当时看起来又瘦又疯癫,神经质的母亲心里在想些什麽了。
他也不可能把唐军座骗过来,但唐天佑,他势在必得。
他正在擦卫生间的镜子,擦到明光噌亮,他才唔了一声:“嗯。”
他还在思考,今天小姑在,他可以把妞妞托付给她,那就可以敞开了办事。
那麽,他要怎麽做,才能不像上回一样狼狈?
俩人正聊着,赵慧打了饭回来,不必说,只闻甜滋滋的味儿,就又是白菜。
西北的寒冬,除了土豆就是白菜。
但赵慧才进门就问陈棉棉:“我听曾丽说,你被魏摧云欺负了”
赵凌成刚从厨房提来水壶,要兑水给妞妞洗澡,也是手一顿:“他打你了?”
赵慧又说:“小陈,我知道你能力不错,但革命的事,算了吧。”
曾风裤。裆被搞了个稀烂,而且陈棉棉最终没抓魏摧云,他就觉得是输了。
进了医院,他怕医生护士们笑话,就把他俩形容的很惨。
如今又没有手机能拍视频,把陈棉棉最光彩的瞬间循环播放,她就得忍受质疑。
但她当然要辩解:“小姑,那是我的事业,我也搞得很好,您就别操心了。”
赵慧又不是不认识魏摧云,她甚至亲自调查过他俩相亲的事。
她跟曾经的赵凌成看法一样,所谓革命,就是国家发展建设中,最大的阻碍。
对于曾风她就更加厌烦了,因为据姜霞说,姜瑶前段时间在西北军区刚接触了个男同志,俩人才试着要相处,但曾风去了趟军区,那男的就不跟姜瑶往来了。
陈棉棉坚持己见,她不好再劝,就看赵凌成,努嘴:劝劝她呀。
陈棉棉讲的都是真的,她找碗出来腾菜,说:“小姑,我已经把魏摧云给斗倒了,斗的心服口服,但革命不是竖敌,是统一战线结成盟友,所以我才没有为难他,而且我的革命,你只要见过你就会相信,那是好的,是正向的。”
赵慧还是不太相信,于是看赵凌成。
赵凌成犹豫片刻,沉默着,摇了摇头。
其实要说陈棉棉打人,甚至杀人,赵凌成都相信。
她原来总会在戈壁滩上打死野猪,拖到农场附近开膛剖肚,残忍而野蛮。
但他不相信她会斗魏摧云,因为哪怕上次在农场,陈棉棉看到魏摧云的时候,眼里都是满满的好奇。
她曾经看着魏摧云的眼神,赵凌成在她看任何人时,都没有见过。
而且要不是臀位,怕难産,她会回基地来?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挨骂,但倾向于她是用哄的方式让魏摧云愿意配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