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经过她一顿连打带踢的辱骂後,民兵们居然扛起锄头下田,锄草去了。
老头们你看我我看你,又都看祁嘉礼:“祁老,咋回事?”
祁嘉礼的侄子,就是军工基地的祁政委,他原来是搞统战工作的,在这儿也是大家的主心骨。
他望着窗外沉思许久,却突然大叫:“瞎瞎!”
老头们齐看窗外,一只毛绒绒,嚣张的小小的老鼠一窜而过。
瞎瞎是真美味,比羊肉还香,但年轻人都抓不住,何况他们一帮老头子。
祁嘉礼再看砖头垒成的馍馍仓,不谈陈棉棉,只说:“那馒馒你们要慢慢吃。”
顿了顿又说:“红小兵再来你们就躲,我来顶,以後也别再打林衍了,咱们可是八路呀,咱们的纪律,不虐待俘虏。”
说来可笑,死到临头了,他们还在这儿讲纪律呢。
……
赵凌成在结婚那天曾问过陈棉棉,蜜月旅行她想去哪里旅游。
新婚有假期,他想去旅游,四处看一看。
陈棉棉却摸着他的衣服说:“我娘说,要我能给我弟弟也弄这麽一套衣服,她就会是全公社最风光,最有面子的女人,赵同志,你能把你的衣服送给我弟弟吗?”
赵凌成无法解释她的脑回路,于是送她去读书,了解社会秩序。
他也一直不理解,她为什麽那麽忠于老娘,但今天,他好像有点儿理解了。
……
下午一点,陈棉棉指着他回了娘家。
院门上着锁,但她一摸墙缝找到钥匙,就进门了。
进门後她直奔堂屋,把墙上挂的字画和明信片摘了,收音机也抱走。
还有俄罗斯套娃和一瓶茅台酒,都摆在八仙桌上,她找个编织袋全部装了进去。
赵凌成又被她给干懵了,说:“没必要吧。”
他爸的书法算是孤品了,能拿回去当然好,但收音机什麽的他不想要了。
他可以买新的,别人用过的他嫌脏。
但陈棉棉已经进了西屋,那是许小梅的房间,她正在卷厚厚的羊毛毡。
羊毡也是赵凌成买的,她带回来给了许小梅。
这是纯羊毛,而且是反复捶打压结实的,自打61年开始为苏联还债,为了集中羊毛,它已经不生産了,这得带走。
陈棉棉翻了半天,没找到女式呢子大衣,只得暂时作罢。
赵凌成担心吊胆的,因为王喜妹可不是善茬。
他啥也不敢说,不敢问。
陈棉棉像鬼子进村一样扫荡,他就忙着往车上绑东西。
碰到人,俩人也不打招呼,再骑上摩托车,直接奔红旗公社。
公社的大队长也姓陈,此刻正趴在办公室睡午觉。
陈棉棉悄悄接了杯开水,又把她活雷锋的奖状从墙上揭下来,刚走到门口,正在打呼噜的陈书记醒来了。
揉揉眼睛,他笑了:“这不是咱红旗公社最出息的姑娘,棉棉吗?”
跟着她出门,他又说:“别的闺女嫁了人就忘了娘,你不一样,你心系娘家,为娘家谋福利,你娘家人风光,我们也跟着沾光,但这半年你干啥呢,咋没回来过?”
陈棉棉只点了点头,看赵凌成捆好东西,就肘着他挎上车了,说:“走吧!”
她挺累的,也赶时间,懒得跟这陈书记吵架,就想直接走人。
而如果一个女人是扶弟魔,除了她丈夫以外,别的人都会很开心的。
因为就好比红旗公社,活雷锋只评选一届,奖状是中央直发,烫着金呢。
为了娘家在公社的面子,陈棉棉把它送给了大队。
当时全大队的领导们排队上她家恭喜,王喜妹风光无俩,像个老太君一样。
她离婚的事也一直瞒着大队,她当时也必须嫁给魏科长,不然,她娘家的风光可就没了。
但当然,那是女配,陈棉棉自私自利,只利己。
陈书记的笑容还在脸上,突然看到她在卷奖状,再回头一看,顿时眉毛竖立。
他伸手就要抢,但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上了他:“陈书记!”
赵凌成没摘钢盔,甚至都没下车。
但他声音哑沉坚定:“凭这张活雷锋奖状,您和您的公社已经得到够多了,现在请把它还给我爱人,谢谢。”
有这张奖状贴着,前来串联的红小兵们不但不敢打人,还得去劳动。
上级领导也喜欢表彰陈书记,因为陈棉棉是他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