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童仰着头,眼巴巴看着星星。
她爸爸捧起相机,闪光灯一闪间,给她拍下了最具纪念意义的照片。
另一边,赵军打开收音机,在几秒钟後,音乐声响了起来,他笑着说:“成功了。”
所有竖耳倾听的人们也全笑了起来。
大家纷纷说:“是啊,成功了。”
此刻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东方红》。
而它就是随着卫星啓动播放,电台转播的。
当音乐响起,就意味着东方红1号不但成功进入预定轨道,而且已经正是开始工作了。
此时此刻,整个华夏大地上,凡是有收音机的地方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也直到此时此刻,所有人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而在这一刻,矛盾和革命路线的不统一都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
左。派如何,右。派又如何,卫星上天是各行各业,包括只会修地球的,老农民们的胜利。
所以它是真正意义上的,无産阶级兄弟姐妹的胜利。
距离大军阀马芳逃离西北也不过20年。
但在半个世纪的军阀混战之後,仅仅用了20年,在西北,核弹,氢。弹爆炸,卫星上天。
人们在欢呼,在放鞭炮庆祝。
妞妞被太爷爷紧紧捂在怀里,听着噼里啪啦的炮响,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孩子左看右看,发现了,爸爸妈妈呢,怎麽都不在?
……
作为一个顽固的堕落派,腐化分子,赵凌成是逮着机会就要犯错误的。
他在看到卫星入轨後,开着车带着媳妇,就走到了300米外的一片树林中。
此时明月挂于树梢,他打开後备箱,用唱片机放出音乐,就朝妻子伸出了手。
陈棉棉也才想起来,半年前他好像提过,说要教她跳舞。
温柔的风拂着胡杨,《夜来香》的歌声甜甜腻腻的,月光下,好奇妙的组合。
赵凌成穿的是他们春夏的工装,麂皮面的褐色皮夹克。
他们这种工装,最衬赵凌成这种宽肩窄腰的男人,勾勒身材,显得精干而好看。
相比之下,陈棉棉臃肿的像只胖头鱼。
既然要跳舞,当然得穿好看点。
她想脱掉大棉袄的,不过随着一阵冷风吹过,她怕冷,就又把大棉袄穿回去了。
跟一时的漂亮相比,还是捂着,不要冻感冒比较重要。
她向来也喜欢仪式感,于是先坐到後备箱的台子上,这才朝赵凌成款款伸出了手。
在属于革命的戈壁胡杨林中,听着从申城发源的,最靡靡堕落的音乐。
陈棉棉唯一的遗憾的是,她穿的实在臃肿了。
但毕竟上辈子也应酬过不少客户,她的舞还是跳的很好的。
反而赵凌成是又菜又爱玩,跟不上乐点吧,还好几次踩到她的脚,踩的她生疼。
她就忍不住要抱怨:“就这,你还想教我跳舞?”
赵凌成其实更郁闷:“你之前就学过跳舞吧,在哪里,跟谁学的?”
他媳妇跳的可好了,几乎是领着他在跳。
那搞得赵凌成很气馁,因为,为了跟媳妇跳一场舞,他下班後还专门在家里练习过。
他也想知道,到底哪个狗男人跟他媳妇跳过舞,只是想想他心里都不舒服。
陈棉棉向来喜欢跟赵凌成讲未来,但作为牛马应酬客户的事就不说了,煞风景。
毕竟应酬场合跳舞,哪比得上此刻,月光下,在大漠中起舞的浪漫。
她改了话题,轻声问:“你母亲的平反呢,搞定了吗?”
赵凌成摇头:“还有点麻烦。”
陈棉棉于是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为了林蕴正名,如果能帮到忙,她愿意帮,毕竟对方那麽优秀,她帮帮也是应该的。
但恰好这时音乐结束,赵凌成也嘘了一声,示意陈棉棉安静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