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本就粗的眉毛皱起时,如连心眉一般,唇角一圈青色的胡茬,他问:“为何?”
竺桢桢斟酌着用词,“受人所托,行应尽之责。至于这缘由嘛……”她眼眸微转,“自是不便与外人道。”
她不清楚,程九霄让她交予这玉笛存在着怎麽样的秘密?但既然答应了做这件事,那就不要多生事端。
况且她也有私心,昌定城有李佳东的线索,李佳东身旁的人是谁?查明此人之後能否知晓真正的敌人?
狐狸面具的女人又常常出现在梦中,次次在耳边呼喊,让她查清灭门真相,找到背後真凶。
他又问:“你方才所说,去昌定城只有一条道?”
“正是。”竺桢桢回。
贺老大见她一脸无辜,不死心又问:“你从何处来?”
“汴城。”
“汴城至昌定城至多四条路,为何你偏生选了这一条道?”
“?”竺桢桢真真切切傻了眼。
程九霄对她说的话她现在还能记起。
“这是地图,你就按着上面的路走,既快,又安全。”程九霄递给她一卷褐色羊皮纸。
竺桢桢将地图打开,指着上头曲折迂回的路线,问:“这条当真是最快的?”
“是。”程九霄坚定回答。
“可……”竺桢桢怎麽看都觉得不对劲。
程九霄打断她说话,“只有这条道能走,边上全都是山,不走这条你难不成要翻山吗?我好歹是城外进来的人,你难道不信我吗?”
程九霄的反问将竺桢桢的疑虑打消,她的确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外来人,她乖乖收起地图,回:“老板说的是。”
竺桢桢自觉理亏,低头不语。
贺老大摸着胡渣,愈发觉得竺桢桢可疑起来。
竺桢桢在这个问题吃瘪後,就听到贺老大再一次问她为何去昌定城。
只不过无论贺老大怎麽旁敲侧击,竺桢桢就是不肯透露一点消息。
询问无果後,贺老大眉头紧紧皱出一个川字,久久不消。
他没有得到想知道的消息,却不知该如何询问,面对一个娇小女子,他无法一如往常像对待男人那般逼问,可她却又不松口。
这条路不让走定是有原因的。
贺老大别无他法,喊来人,将她身上的多馀的绳子卸下,只留下捆住手脚的绳索,索性将人丢在一间空房间。
什麽时候决定招,再什麽时候放人出去。
将她关在里面,钥匙咔哒一声,落了锁,竺桢桢立马趴在门边,听着外头的动静,待脚步声走远後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捆绑麽?这题她熟。
片刻,两条麻绳软趴趴地掉在地上,竺桢桢站起身活动筋骨,浅浅打量眼前的屋子。
房间并不简陋,桌上无甚积灰,高处挂着动物羽毛编织的装饰,透着几分温馨,看起来像屋子的主人外出不久,让她暂住来了。
她像个真正的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腿折叠置于另一条腿膝盖,轻抖脚尖,手中拿着个红果上下抛着玩。
如此哪有一点姑娘家的模样。
实在失策,原以为只需表明自己是赶路人要去往何方足矣,没成想还会问这麽多事情。
程九霄为什麽要隐瞒路线,他为什麽非要让我们走这条路不可?是要我们遇见什麽人?还是……要我们目睹什麽事?
又一个谜团在她心里生成,竺桢桢枕着手臂陷入思考。
夕阳如血沉沉下落,寨子里点起簇簇火光,而略显阴森的竹林里,有人坐立难安,有人一言不发。
这几日的相处过去,陆音渐渐从一开始的腼腆内向变得话多起来。
陆音来回踱步,试图缓解紧张之感,地下的泥土已经让他踩出深深的坑。
他不由得看向一旁靠着竹子闭着双眼的少年:“宋恒,你不着急吗?她已经去三个时辰了,探路要这麽久吗?”
他担忧地嘀咕,擡头观察天色,“也是时候该回来了才对,是不是,遇到什麽不测了?”
宋恒的脸完全淹没在暗处,叫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她不会出事。”
这麽多天以来,陆音第一次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天空偶有几只鸟儿窜过,蟋蟀的叫声充斥着这一方小天地,夜晚的风又凉又柔,可宋恒却感到极其烦躁。
一直环绕耳边的踱步声响停住,宋恒微微擡眼。
陆音正在背篓里翻找着什麽,半响也拿出了把趁手的刀,接着转身毅然决然地沿着前路走去。
宋恒快速起身抓住他,问:“你干什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