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慎徕语气里有几分笃定,但眼神却有几分迟疑,渴望从谢景霄得到肯定答复。
这样的问题,在谢景霄意料之中,嗯,是,你是南边卿家的吧,跟我妈什么关系?
按辈分你喊我一声舅舅,卿慎徕挑挑眉,欠揍地笑笑,卿雨烟是我姐,亲姐。
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谢景霄从裤兜翻出那张皱巴巴的毛票,夹在两指间,压岁钱?
嘿嘿,老头的卦象很模糊,是又不是,不过我当初算的是我姐在哪,卦象显示离我很近,我就在这里碰碰运气,正巧看见你。
卿慎徕龇着牙,双手尴尬地搓着两侧衣兜,
不敢肯定你是不是,就象征发你点压岁钱,心意,别在乎多少,我的心意。
谢景霄白了他一眼,收回毛票,你刚才说是我妈烧了祠堂?
你不知道?也对,卿慎徕想到卿家不能说的名字,不由也理解,卿家我姐名字都成了禁忌,更别说你不知道,我因为打听这些事,都跪了好几次祠堂。
他重新点燃一支烟,吐了个烟圈,
我没见过我姐,卿雨烟半
夜烧祠堂的时候,我还是老东西的一个细胞。
老东西大号练废,利用钞能力,起了我这个小号,现在我跑了,老东西怕是吵能力也起不了小小号。
说罢,不屑地嗤笑一声。
谢景霄蹙眉,之前只听说母亲是名门的独女,凭空出来一个弟弟,还很疑惑,听到这样解释瞬间了然。
她为什么烧祠堂?
还不是你爹,老东西怎么会让宝贝女儿嫁给一事无成的黄毛,但你爹跪在我家门口几天几夜,还高呼什么真爱。
偏偏你妈还就吃这套,不跪祠堂,一把火点了,跟着你爹私奔。
谢景霄沉默不语,对卿慎徕的话,他并不相信,虽然知道母亲骨子里的叛逆,但却尊师重道,不可能干烧祠堂的混账事。
发现谢景霄沉默不语,卿慎徕敛去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别生气,别生气,小舅舅开个玩笑。
并不好笑。
不过事实大差不差,你母亲确实因为你父亲跟卿家不再来往,她离家的那一天,祠堂确实走水,不过不是她点的,是她养的猫打翻烛台,烧了卿家的列祖列宗。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是老东西气坏,不准任何人提及你母亲,然后老来得子,有了我。
我知道你母亲的存在,还是小时候有个男人打秋风,总是被老东西派人打出去,但背地却又给予那人帮助。
卿慎徕摸摸下巴,抬手一指谢景霄,
应该是你爸,起初我还以为是老东西的私生子,因为我妈看见他,就会流眼泪。
我还以为是我妈生老东西气,还在老东西茶壶里加料,狗屎清茶跟猫屎咖啡应该一样。
后面发现不对劲,我妈眼里明显是透过男人看另一个人,我就查了查,发现我有个未曾蒙面的亲姐。
谢景霄微垂眼眸,沉思他说的话。
你不信吗?卿慎徕弯腰凑近,指指自己的眼睛,你眼睛是不是看见强光会不舒服,眼瞳特别淡,这是老东西异变白化病,传男不传女。
谢景霄这才发现他的瞳孔极淡,似乎颜色比他眼眸还要浅上几分,难怪一直带着墨镜。
我没说不相信。
既然相信了,那就赶快带我去家我姐,卿慎徕佯装拭去眼角空无的泪水,脆弱地抱紧自己,你也不想我们姐弟错过多年,不能相逢吧。
可是
谢景霄眼底倏地落寞,像是浇上一盆极寒极冷的水,喉结滚了滚,语调极轻地吐出几个字,
可是我妈早就去世了。
第54章
卿慎徕身形一怔,半晌,才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你在开玩笑嘛?
没有,在我高考那年,她就去世了。
谢景霄的声音淡淡的,似是漫无目的飘落的雪花般,轻轻落在卿慎徕的鼻尖,刺骨的凉意沁进肌肤,冷的渗人。
他用指背揉揉鼻头,轻咳一声,敛去笑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关系。
谢景霄吸了一口烟,仿若凝成实质的烟气,从鼻尖芸芸升腾起来,慵懒地抬眸向上看去。
沉雪压得枝头呀呀作响,就似堆积在他心头一样。
沉重,苦涩。
许久,自嘲一笑,扭头看向卿慎徕,轻抬细眉,
你投靠你姐的计划落汤了,之后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