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真就此沉寂,再没同我说过话——我因此很少再使用系统功能,没有人和我说话,用起来很寂寞。
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可以明确的是,魔力完全干涸便会令我陷入昏迷沉痛的状态;与此同时,迷失的记忆会试图掘墓而出。
#真说记忆碎片已然遗失。
那麽,那些陌生的画面从何而来呢?#真不清楚真相。我想,一切秘密的谜底就在我与金环的身上。说不定我的灵魂与记忆都在这个小玩意儿里呢?
我站在密林边缘,双手环胸,靠在一棵高大的老树上。目光扫过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猩红黑潮时,我感觉到有一点冷。
或许是快到黄昏时分了。
奥赫玛一如既往地明亮,郊外还馀下一两分光明。但我脚下的土地,并没被照亮。
那些污秽的怪物还没爬出来。或许它们正寻觅方向,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水底乱撞。想到那场面,我居然有点想笑。
魔力开始在我的掌心迸发,湛蓝的光芒照亮我的面庞。
林子里起风了,有些发丝不巧地拂过眼前。我听见难民的队伍渐渐远离这片寂静的战场,战士们在磨砺兵器,不远处的潮水中心有成群的怪物开始咆哮丶爬出。
我站直身体,面向它们。
爆裂的魔力开始撕碎怪物的身体,肮脏的血液溅上我的衣衫,林间树木连环的倒塌声不绝,飞鸟成群逃窜。
一具又一具尸体倒在我的脚边,重重叠叠,几乎看不见边际。
身体开始颤栗,诉说自己已然达到极限——魔力干涸了。
……
在这个乱世里,人人心中都有英雄。
一个为了掩护民衆撤退奋战到力竭倒下丶生死不明的英雄——奥赫玛人会让她的鲜血白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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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克拉特鲁斯说。
宽敞的病房内,矗立着足足六人。长廊空荡,门窗紧闭。
阿格莱雅坐在陪护的木椅上,窗帘遮挡了室外的白光,看不清神色。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白厄坐在你身旁,握着你的手,只静静地看着你的脸出神,并没有说话。
他勉强镇定下来了。仔细想来,你在离开前便带着嘱托的意味同他说过话,如今的场面,想来在你的预料之内吧。
迈德漠斯站在克拉特鲁斯身旁,克拉特鲁斯陈述情况时,他便靠在紧闭的房门上,注视着自己的老师。
而风堇医师正拿着一大堆数据复杂的检查单,和阿那克萨戈拉斯——那刻夏一同站在窗前。
最明亮的灯光落在那刻夏面前,模样仍旧年轻的学者反复翻看着详细的医疗报告。他总是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仿佛你得了不治之症。
白厄将目光转向他。
什麽计划,什麽元老院……他都没能听进去。他的目光轻轻落在那刻夏手中的报告单——那些东西,他看不懂。
正因此,那刻夏每一次显得悲观的反应,不论是摇头还是叹气,都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给他一种绝望的错觉。
偏偏那刻夏一句话也不说,看完了,还在这间病房里哈哈大笑。
白厄紧皱着眉,忍不住发问:“情况怎麽样?到底怎麽回事?她要多久才会好起来?”
“非常不妙。她的身体虚弱至极,甚至在发生异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就是异变过程的证明。”那刻夏淡淡回答,“另外,别打岔,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白厄深深吸气,强迫自己继续清醒。
“她的灵魂并不完整,应当是人为切割过後的産物。但奇妙的是,直到今天之前,她的身体状况都没有任何问题。”那刻夏忍不住笑,“这只说明一件事,她的灵魂与身体始终互相匹配,彼此兼容。”
白厄不解地皱眉。
“因此,一旦她切割的灵魂産生融合的迹象,这具身体就不再能够容纳她的灵魂——容器是会撑破的。”
白厄想开口追问,但他瞥见那刻夏严厉的目光,想起方才这位学者才特意说过——不要打岔。
他颇为郁闷丶焦急地咽下追问的话语,只默不作声地别开目光,捏紧你放在床上的手。伤痕没有愈合的迹象,只是不再出血了,你的体温高得吓人,小心地把你的手贴到他的脸侧,烫得他几乎不敢呼吸。
“哈丶非常巧妙的是,她的身体在消耗力量推动异化过程。还记得吗?刚才风堇帮她补充了能量,但她沉睡中的反应,完全不像是得到了满足。”
“简直大胆到惊人,”那刻夏飞快做出判断,“庆幸吧,小子!她不是纯粹的人类。她的身体正在飞快转化,试图以此容纳庞大的灵魂——但什麽时候才能醒来,就看她意志如何了。”
“……阿那克萨戈拉斯老师,不是纯粹的人类是什麽意思?”白厄问。
“她的身体经过改造,融合了其他种族的基因。苏醒过後,她的外貌很可能会展现出异种族的特征。哼……看来是早就料到有灵魂融合这麽一天了。”
那刻夏忍不住笑,考虑到这是昏光庭院的病房,他已十分克制。
“了不起的设想——身体是灵魂的容器,灵魂改变就调整容器以适应,容器不合就切割灵魂来装载。以人类的奇美拉来验证这个假设。妙啊!”
白厄听明白了,但他胸中的愤怒完全没能消退。他沉下嗓音,几乎看不清神色:“我和她五岁就在一起,从来都没分开过——是谁拿不到五岁的孩子做实验?!还让她在荒野里到处流浪……”
在猛然沉默下来的房间里,只有阿格莱雅开口说话:“我想,是她自己。”
“……”白厄没有回答。
但他内心满是不赞同。
“白厄,等她醒来,听听她的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