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萧琮想,真的可以不论吗。
即便他已经想明白,要决定放下这件事。可楚泠的反应,却说明她是放不掉的。
“跟我说说。”楚泠往前挪了挪,拉住萧琮的手,“我想听,萧琮。”
“。。。。。。”
萧琮很难对楚泠说不。
若是对上楚泠的泪眼,那说不就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现在,楚泠眸子湿润,显然是惭愧得很了。
“是最後那天。”萧琮不想再惹她哭,尽量简短地回答,“我起身後,见你不在,便四处寻找。”
他忽略了很多细节。
那日上午,他在那间屋子等楚泠回来。一开始,他如同所有沉入爱情的人一般,盲目地觉得幸福。
後来她久久未归,他开始担忧起来,一个念头钻进他的脑海,他开始想,是不是前一日求亲太过突然,把她吓到了。
可她昨晚明明还很热情。
萧琮脑中好几种不同的思绪打架不休,让他终于无法再继续等下去,决定离开屋子去找一找。
可一出门,他愣住了。面对的便是淫雨霏霏,还有四周沉默矗立,像是要朝他压下来的座座山峰。
似无言的雕像,大而无当,睥睨着他。
——先前,这些山峰有这样高,仿佛划开天地吗?
之前的雨有这麽大,仿佛要将天都撕出一个窟窿吗?
心头的恐惧不安一点点往外蔓延,一切看上去都那麽不对劲,冰冷的感觉传至四肢百骸,连指尖战栗起来。
昨日楚泠,不,那时他以为她的名字是林泠,用过的伞还靠在门边,似乎还诉说着一切如常。
但难挨的不安让他知晓自己必须该做些什麽,并未拿伞,便冲进了雨幕中。
“然後,在一处山崖,因太滑,而摔落。”萧琮轻描淡写。
那日的山雨下得很凶,萧琮慌乱地四处寻找,但心中那个恐惧却成了形,一点点吞噬了他。
即便再不愿意,他也只能承认,自己被抛下了。
玩完就丢,弃之敝履。
而他甚至不知晓究竟为什麽。
一片彷徨中,他寻到了楚泠所在的那个小村落。
还未进入,便听见有人细声问起:“这几日,阿泠同使节在一起吧?”
“别说,她认错了人,昨日深夜,族长就用信鸽将她召回了。”
萧琮的脚步顿在原地。
那两名细声讨论的百越女子看见这位陌生人,警惕地快步走开了。
大雨倾盆而下,模糊了他的面容。
不知站了多久,萧琮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回到这几日居住的小屋内,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此去不知多久,下过雨的山路湿滑,只是稍微不小心,他便从一处山崖滚落。
山崖不高,却很陡峭。脊背被树枝和砖石剐蹭,形成了这样大片的伤口。
若不是那日正好有商队经过,萧琮不知是否会命丧百越。
所以他怎会愿意让她看见自己脊背上的疤痕?
或许对旁人来说,身上的疤痕是功勋。可对他来说,是日日夜夜令他自厌的耻辱。
“摔落。。。。。。”楚泠喃喃自语。
她想起自己从前问他,那日她不告而别,他是否找过自己。
萧琮的回答是,不要自作多情。
她也当真了。当日的自己这般恶劣,的确没有期望别别人寻找的资格。
可是他找了的。不仅如此,还留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疤。
感受到肩膀上落下湿润热意,萧琮无奈,将她拥进怀中,受伤的那只手小心地,轻轻地揽着她:“我说这些,并没有想让你再愧疚的意思。”
她对他的愧疚已经太多,甚至影响了二人的关系。
萧琮现在想要的,早已经不是愧疚。
“也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