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声问:“又怎麽了?”
楚泠开口,声音有些急:“萧琮,我一没有显赫的家世助力你的仕途,二没有大家闺秀自小开始培养的素养与技能。”
“嗯。”萧琮应了一声,“然後呢?”
她说的这些,他无一不知晓,可却并不觉得是问题。
“不愿嫁我,真实原因究竟是什麽。”萧琮转过身来问,他实在太过敏锐,轻易便能看出楚泠尚有隐瞒。“我。。。。。。”楚泠思索片刻,又道,“我本无当上太傅之妻的期盼,若我无意,对大人又无益,为何如此?”
萧琮顿了顿,又道:“不,楚泠,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你不如坦诚地开口,说你对我,并无感情,是吗?”
楚泠心底最深的东西被找到,而後戳中。她并非看不出萧琮对她日益深沉的情感,反而她看得很清。
可三年前的事并未在那个雨夜便结束,她出于惭愧,或其他的什麽情绪,不愿意将这一点摊开说。
不愿意对他说出:其实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後,她对他,都无心悦之情。
有一点什麽东西,是横亘在二人中间的河,隔绝了三年的时间,它似澧河,似渌水,日夜奔流不息。
你在岸边的时候,可以当做河不存在。但你终究要面对它。
萧琮正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又像是已经知晓答案,于是并不十分迫切。
于是楚泠下定了决心,她开口:“我对大人,从始至终,就只有愧疚而已。”
话音刚落,心头却有另一道声音不听话的响起,在叩问她自己,这话是否全然为真。
萧琮听後,没有说话。
偏偏是楚泠觉得自己反被戳中了,她说完,擡眸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萧琮的神情。
见他眸色如深潭,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模样,楚泠张了张口,又什麽又说不出口了。
“嗯。”萧琮应了一声,“你说的,我都知晓。”
知晓她对他尚无感情,愿意留在这里不过只是因为尚未消散干净的愧疚。
“但是楚泠。”他忽而张开双臂,将楚泠揽入怀中。
这实在是一个与风月毫无关系的拥抱,迎面而来的,不仅是他身躯的温度,还有松木的沉沉气息,如同一个牢笼,将楚泠困在里面,无法逃脱。
“但是,”他在她耳边低低开口,“你应该爱我的。”
楚泠的瞳孔颤了颤。
在这样的拥抱下,楚泠才意识到她与萧琮的体型差距,他如同一座山般压下来,不容违逆。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後脑便被他的掌心托住。
“楚泠,即便一时你做不到爱我,起码你应当迎合我。”萧琮拥抱着她,极其温柔亲密的姿势,可他唇间吐出的话语却是在谈判。
“有些事,只有我能为你做。”他与她身躯逐渐拉开距离,低着头深深地注视着她,“而你只要求一求我,我便什麽都心甘情愿地为你做。”
楚泠听出一些眉目,小心地问道:“你愿意放了公孙河?”
“嗯。”萧琮这次应下了。
一个公孙河而已,恐怕是南诏最多馀也最人微言轻的皇室成员。
何况人聪明不足,冲动有馀,实在不值一提。
他随便动动手指,他就会像只蚂蚁般将命折在这。而萧琮更多的态度,是根本便不屑对他动手。
留得他在,他也翻不出一星半点的浪,反而若他真的杀了公孙河,才是在与楚泠的关系中埋下了更深的隐患。
他怎会允许楚泠的记忆中,一直留有个早早死去的未婚夫?
听他答允,楚泠松了一口气。
她知晓,萧琮此人不屑于在这等微末小事上骗人,他说放他回梁国,便就是真的答应放了。
萧琮的指腹玩味地揉搓着楚泠耳垂,这处手感极好,叫他爱不释手。
他轻轻地,又甩出一个重磅消息来:“阿泠,我知道你母亲的事情。”
楚泠猛然擡眼看他,心头巨震。
“你这辈子恐怕也不会知晓的秘密,我却能轻易查到。”
可他话说到这里,又不肯再继续往下。将她耳垂揉弄得发热,麻酥酥地红成一片。
“所以愧疚也好,怨恨也罢。”他最後道,“楚泠,你还没有明白吗,你应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