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找了块避风的巨石坐下,上官晨曦从腰间解下水囊递过去。
“看尘泽兄不似本地人,也是来雁门关游历?”
“嗯。帮会闲暇,出来走走。”
尘泽接过,喝了一口,是清冽的泉水。
“帮会?”
上官晨曦眼神微亮。
“兄台高就何处?”
“百鸟帮。”
“百鸟朝凤?可是那个帮主……呃,颇具特色的百鸟帮?”
上官晨曦笑道,显然也听过老大的威名。
尘泽唇角微勾:“正是。”
“真是有趣。”
上官晨曦笑了笑,那笑容却渐渐染上一丝复杂的意味,似是怀念,又似是苦涩。
“不似我之前待的帮会……”
尘泽侧目看他,并未催促。
上官晨曦沉默片刻,望着远处苍凉的戈壁,缓缓道。
“我原先的帮会,名叫顺火暖。
“名字听着温暖,里头却尽是些糟心事。”
“奸臣当道,小团体处处打压他人。”
“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本想齐心协力做点事,却遭小人背刺,排挤打压……”
“最终心灰意冷,只得离开。”
他说得平静,但握着水囊的手指微微收紧,透露出那份忍痛并非虚言。
上官晨曦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将那点苦涩随口水咽下,仰头灌了一口水,仿佛要冲散那点不甘。
他望着远处天地交界处那一片苍茫,轻声道。
“有时觉得,一个帮会,所求不过是一群志同道合者,能安心将後背相托。”
“能一起喝酒吃肉,也能一同拔剑御敌。不必整日提防来自自己人的冷箭,无需算计那点微末功劳与虚名。”
他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聆听的尘泽,问道。
“尘泽兄,你们百鸟帮……想必不是如此?”
“我看兄台为人,光风霁月,不似肯与蝇营狗茍之辈为伍者。”
尘泽的目光从远方的地平线上收回,落在自己手中的剑上。
剑鞘古朴,却保养得极好。他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鞘身,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
“帮会之名,不过是个壳子。”
他缓缓道,“重要的是壳子里装着什麽样的人。”
他擡起眼,看向上官晨曦,那双总是锐利如剑锋的眸子,此刻映着夕阳,竟显出一丝近乎柔和的微光。
“百鸟帮,不算强。帮主……”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形容老大。
“…心思跳脱,时常惹祸。帮衆也各有各的古怪,吵嚷聒噪,有时令人心烦。”
他说的平淡,甚至带着点嫌弃,但上官晨曦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冷硬语气下,一丝不易察觉的丶近乎纵容的暖意。
“但是,”
尘泽的话锋微微一转,语气笃定。
“那里没有背叛。酒可以分着喝,架可以一起打。赢了,有人与你击掌;输了,有人拉你起来。不必完美,但求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