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依旧是陈暮摇,他站在自己的身前,过去见到的场景再度重演,不同的是,她与陈暮摇二人共同跪在师父面前,请愿前往晋阳城。
动身前,两人声势浩大地办了场假婚宴,是师父的意思。他说,母亲生前就盼着自己能嫁人。
成婚当晚,两人对立而坐,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再睁眼,周围是尸山尸海,她怀里的陈暮摇伸出满是血的手,捧起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面色苍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所处的一切,经历的一切,或许都不是真的。”
周玉淋猛的一怔,寒意自脚底而升起。
话落,他朝她一笑,“你一定会活下去的。”
是祝福,或许更是一种诅咒。
下一秒,陈暮摇的手无力地垂下,彻底在自己怀中失去了所有的声息。
“陈暮摇!!!”她发不出声音,只能作为旁观者似的看着这一切。
时空开始倒退,回到了一开始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她是神药谷山下中了毒丶受了重伤的霸道病患,而他是脾气一般丶沉默寡言的大夫。
第一次的见面算不得好,但却是彼此感情最纯粹的时候,後来的很多次,周玉淋都会念着年少的恩情,而对陈暮摇手下留情。
可很意外的,超过自己记忆的视角也出现了。
她看见在送自己走後,形单影只的少年在原地徘徊了很久,盯着手中的玉佩很久,才藏进了衣袖中,衣袖撩起,他的手臂上满是淤青和交错的伤。
他一路小跑,跑回了神药谷。
神药谷的大门里缓缓走出一个女子,这人板着一张脸,将爬上九十九层台阶的陈暮摇,一脚踹了下去,冷冷擡眼,“狗东西,还知道回来。”
“要你捡的药草没带回来,就给我好好在山下反省吧。”
周玉淋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她回头,彼时的陈暮摇不过也还是个小孩子。
想起他用在自己身上的草药,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却不忍让周玉淋深思。
他从台阶上滚落,挣扎着再爬起来,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花了很久的时间。
久到眼前画面一转,来到了他刚进入玄灵宗。
彼时的陈暮摇崭露头角,已然是玄灵宗优秀的弟子。
“诶,要我说,你那麽吊着人家周小师妹也不是个那麽意思呀。”
说话的弟子应当是酒醉了,笑呵呵地凑到了陈暮摇的冷脸前,“这人天天找你练剑却不找别人练剑是为什麽,要我说,她铁定对你有意思。”
当时周玉淋看到这一幕,气得一剑把陈暮摇这桌的桌子给劈烂了,事後赔偿了店家,罚抄了三十遍的戒律。
直到今日,她才听到,在她挥剑前陈暮摇的那句。
“同辈之间的切磋罢了,以後不要再说这种话。”
“为什麽?”
“因为她会生气。”
下一秒,周玉淋就把桌子给劈烂了。
再往後,她看到了挑灯撰写的陈暮摇,小心翼翼地落笔,端端正正的那一句,周玉淋岁岁平安。长月高悬,少年一步一个脚印地将她从墓地背回泠月阁。
原来她与陈暮摇也有那麽多的不期而遇。
梦境的尽头,一朵不春花摇摇晃晃落在了周玉淋的手心,眼前的一切散开。
徒留眼前之人朝她轻轻一笑。
“不春花,赠心上之人。”
“也寓意着,幸福早日降临,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
周玉淋捧着这朵花,想伸手抓住这人的衣袖询问,他却化作一阵风消散。
“等结局揭开的那刻,你会找到真正的剧本。”
伴随着脑海中的声音一同消失。
周玉淋想不出答案,只是,阵破了。
刺眼的日光落下,划开天际一片白。
她成功成为多年里第一个活着走出九杀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