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将震惊地看着兵器相撞时四溅的火花,这人力量竟在自己之上。
武天钺手腕用力,将重剑向上,挥开狄将的长刀,几招将他斩于剑下。
这一举动暂时稳住了想要逃跑的士卒,周大山也抓住机会重整队伍:“听我命令!所有人向赵一靠拢。”
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再加上王卢就在旁边,并未出声阻拦,幸存的士兵忙围过来,衆人艰难地向右侧高地移动。
但狄兵紧追不舍,又看到武天钺几招就将那小将斩杀,让人再度放箭。
周大山在外护着衆人,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射向他後背。
“伍长!”武天钺飞身扑救,却还是晚了一步,箭矢刺透盔甲,直入周大山右胸。
武天钺扶住他,从怀里掏出止血粉撒上,不顾他说什麽不用管他,带兵突围的话,对旁边两名士兵下令:“保护伍长!”
随後起身观察地形,上游骑兵蜂拥而下,下游也有伏兵堵截,唯有两侧山坡,虽陡峭但并非不可攀登,只能从此突围。
见王卢还躲在士卒身後,一点作为校尉的意识都没有,顶上前卸下温和好说话的僞装,厉声指挥衆人:“一队丶二队抢占左侧陡坡!三队掩护伤员,四队随我断後。”
或许是他方才斩杀狄将过于勇猛,或许是因此刻无人能提出更好的方案,混乱中的士兵下意识听从他的指挥行事。
武天钺带着人守住後方,重剑所到之处无人能敌,他力大无穷的优势在近身战中发挥得淋漓尽致,每次挥剑都能斩断马腿,狄人骑兵对他忌惮不已,渐渐被他劈出一片空地。
这时,突围陡坡的士兵也传来捷报,武天钺命令道:“全军交替掩护,撤退!”
在他的指挥下,残存的前锋营士兵井然有序地爬上陡坡,武天钺又带领断後部队猛烈反击,一次次打退逼近的敌人後又迅速撤退。
夜幕降临,风雪更大,撤退的速度被拖慢了不少,但也阻碍了敌人的追击,再加上武天钺实在是过于勇猛,在他带人浴血奋战许久後,狄人终于鸣金收兵。
衆人又跋涉了一夜,才在黎明来临时到达北疆大营,但带出去的精兵只剩了不到四百人回来,还大多带伤。
武天钺见周大山状况还行,同留守的将士和还有行动力的士卒迅速将伤员擡到伤兵营,听闻韩都尉已闻讯赶来,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忙去找他汇报军情。
没想才找到地方,就见王卢与韩都尉在营中谈笑风生,还大言不惭道:“……狄人早有准备,埋伏兵力至少三千,我不得已命人焚毁部分装备轻装突围,但幸不辱命,斩杀狄军多员大将,带领剩馀兵力沿小路返回。”
这人竟这般不要脸,当面抢功!
武天钺快步上前想同他理论,却被跟他一起来,同周大山交好的李伍长一把拉住:“你要做什麽?”
“这厮在战场上吓得屁滚尿流,到处乱窜,害多少兵士惨死。”武天钺满脸怒气,“现在还想抢功!”
“不然你以为他怎麽当上的校尉?大山又为什麽现在还只是个伍长?”还是太年轻了,李伍长轻笑道,“他与韩都尉是表兄弟,二人都是北疆名门望族的子弟,自是同我们不一样。”
“有什麽不一样?”武天钺不服气道,“战场上拼的就是真刀真枪,岂能容忍这等混子害人性命。”
话还未完,李大牛拖着一条伤腿来道:“周伍长叫你。”
周大山早知王卢会抢先一步去找韩都尉,所以发现武天钺不在,立刻意识到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事,说不定会闹出什麽,所以忙请李大牛去找人。
武天钺一进营帐,就听周大山冷声道:“你要害死我们?”
“我今日才救你一命。”武天钺被这一句搞得莫名其妙,气道,“不求你感恩戴德,好歹说话中听点。”
“韩家丶王家在北疆虽不能一手遮天,但比起我们这些人高贵多了,且这次也就斩杀的那几个狄将算功劳,细追究下来前锋营都要吃挂落,他要这功便让他拿去,你去闹只会把剩下几百个兄弟的命再给赔上。”周大山也知自己老毛病犯了,说话太过无情,叹气道,“你来历不凡,说走就能走,但我们这几千人还要在他二人手底下讨生活。”
武天钺张嘴想反驳,又想起这些日子看到的场景,底层士卒确实生活得艰难,不知该说什麽,低头转身出了营帐。
李大牛看他神情低落,以为他被骂了,忙拉着他去包扎伤口,安慰道:“周伍长人就是嘴笨不会说话,他还是很关心你的,方才一醒过来就问你的情况。”
武天钺没回话,他并不怪周大山,只是将士连往上走的根本都会被侵占,大家还都司空见惯,这件事让他很是无力,若是没有这个好出身,他是不是也会是下一个周大山。
想到这,武天钺又精神起来,不就是好出身吗?谁没有啊?
他王卢能用权势压人,我也能收拾他,虽然暂时治标不治本,但等将底层有能力的提拔上来,他们中定有人会因为以前的经历对新来的底层士兵更加重视,一代传一代,新的传统总会替代这些腐化思想。
武天钺的行动力从来都很强,包扎好伤口就请示要帮忙巡营。
周大山看他一脸兴奋就知道他又有什麽主意,但巡营不会妨碍到衆将士,且赵一地位定不低,有他出手,便是铲除不了韩丶王两家,也能让士卒稍微喘口气,所以很快同意了,找人帮他安排。
武天钺也知他打的这些算盘,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周大山也只是想利用他让这些兵士过得好些,所以并不在意,得了准话便回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