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缘灯会,官家小姐们皆是华服美饰,梅花飘香间传来女子们谈笑的声音,马车堵道,倘若不是柳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周玉淋觉得自己怕也是要堵在外面了。
没见过这种仗势的她有些头疼,她还真不了解这种聚会的流程,早上只顾着听柳夫人说要来哪些人了,关于流程的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听。
“小姐签完到,请往这边来。”是个年岁稍长的嬷嬷,见此处站了不少人,周玉淋照着手续,登记了姓名,有些好奇,“嬷嬷,敢问这里是做什麽的?”
嬷嬷乐呵呵地笑了笑,前面排队的小姐回头,似乎是有些震惊此人竟然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低头和前面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周玉淋倒也无所谓,她特意没让母亲安排侍女跟着,见这边人多就在这边排起队来。
快轮到她上台,她才知道,这是斗艺会。
台下坐着的都是金陵城内的青年才俊。
自然也有他们的母亲。
通过台下,周玉淋自然是看到了自己的准丈夫和准婆婆,准婆婆忙着和身旁的人聊天,而准丈夫对于周围的一切很是兴致缺缺,正盯着不远处雪地里的一朵牵牛花出神。
“下一位,柳家柳玉宁。”
本想想溜的周玉淋步子走到一半了,听台上之人喊了自己的名字,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思考了一秒,她面色如灰地走上了台子。
“哎呀,这不是你家准媳妇。”
准婆婆拿瓜子的手一抖,手上的瓜子一大半都洒在了地上。她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岂有此理!”看起来气得不轻,“身为馀家准媳妇了,还干着这种抛头颅,露脸面的事情,成何体统!”
馀舟闻声,只瞥了一眼,觉得没意思後,视线重新回到了盯了半天的牵牛花上去。
“上一位小姐的琴艺惊人,不知柳小姐要展示什麽一技之长?”上一位姑娘,周玉淋还是有些印象的,一边弹着琴,一边对着馀舟眨了半天媚眼,结果对方愣是不在线,连一个媚眼都没抛成功。
“我会胸口碎大石。”
主持人有些尴尬,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哈哈哈柳姑娘真是幽默呢,不知柳姑娘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倒拔垂杨柳,我也可以。”
盯着面无表情丶气质出尘的女子,主持人确信自己遇到了职业生涯上最大的困难,“哈哈哈哈,柳姑娘还真是独树一帜,只是台下的人未必……”
“来一个!来一个!”
不知是哪家公子起的哄,全场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也是这一刻,馀舟看向了台上之人。
分明一身艳丽的颜色,对方却一点儿都不落俗,眼眸清亮澄澈,看人时不卑不亢,愣是靠着一身清冷干净的气质撑起了这桃粉色的绫罗裙。
见女子清瘦的身影站在台上,他好像并不打算出手帮助未来的准妻子,相反他抱着胸,懒洋洋地朝後靠去,睨着对方,有些好奇这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玩够的周玉淋摊手,佯装歉意道,“各位盛情难却,可诸位可以看到,府中并没有柳树。”
“对啊对啊。”找回场子的主持人干笑了两声,“柳小姐多才多艺的,相信大家也不是只想看倒拔垂杨柳吧!”
“诸位可否借我一把剑使使?”一把剑被抛到了台上,周玉淋不偏不倚地接下,亮剑出鞘,主持人的眼皮是跳了又跳,碎大石,拔杨柳,眼前这位柳小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单单是舞剑倒也没有什麽出奇的。
只是之前随着大师兄学了几招。
常人体内只要不是废灵根便都有灵力涌动,只是在多在少,周玉淋翻过手腕,极为漂亮地先挽了个剑花。
周围大雪堆积,再适合这招不过。
只见随着女子舞剑间,附近的雪花纷纷聚到了她的周遭,伴随着剑刃的灵力徐徐消散,不知何处吹来的花朵萦绕,姹紫嫣红一片颜色中,衆人目光只聚集在中心的女子。
周围的积雪不再,再擡头看,冬日枝头绽放开的柔弱的花朵,衆人这才如梦初醒。
雪花消融三月春,枯木枝头万物生。
这便是——枯木逢春。
在座诸位皆是目瞪口呆。
唯有两人,一人踩着桌子,带头卖力地鼓掌,另外一人攥紧手心落下的花瓣,玩味地看着台上的女子,眸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