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轻轻点头,剑阁新生代两把剑都要出鞘,其他的弟子也该要再努力一下了。
随即,她从阴影里迈步离开,披肩一荡,赤色在白金边下收住,步子迈出,身影随即消失出得外务阁,天色更亮了一点。
廊下风从瓦缝穿进来,带着一点潮气。
月无垢脚步很稳,领着两人往院外走。
走到回廊转角,她停下,看向苏暮雪“两天整备,东西别带多。那边有人接应,皇城水深,你注意安全,别逞强。”苏暮雪点头,应得干脆。
月无垢侧过身,清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叶澈,随机道“你路上少说话多看看,到了雁石台先去苍铸宗,会有人等你。”
“记住了。”叶澈答。
苏暮雪侧头看他一眼,笑意不浓却很温“到那边你也别硬撑,真扛不住就回书院,师姐罩着你。”
“师姐放心。”叶澈点头,但有些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只把手在袖中握紧又松开。
回到各自院落,日头正从檐角压下来。叶澈进了静室,把路牒叠好收入腰间。折帖压在玉佩上,铁券放在最内层,靠近心口的位置。
他坐回蒲团,先把剑阁功法走一遍,再启《清碧衡心决》轻轻梳识海边缘。
二境辟窍期后期,诸窍开到七八成,识海形状更清了,还有一角空着。
他没有强推,把铁券贴在心口,摒去杂念,灵识顺着里面那缕极细的剑意,静静感悟。
那剑意沉在最深处,散着一阵危险的气息,偶尔像刃背拂过水面。
傍晚,苏暮雪来敲门。
她换了行装,腰间配着一把剑,剑柄处还带着一缕淡青丝绦,她眉目温和,眼里像盛着一汪清光。
两人站在门边,灯未点,天色还亮。
“师弟,我打算先走,明天就启程了。”她说,“你有事就写信给外务阁,他们会转给我。别撑着不说。”
“好。”叶澈道。
苏暮雪看了看他,眼里有丝柔光闪过,又道“我们出去走走?”
叶澈静静地看了她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听师姐的。”
两人沿着回廊往外。
廊下石缝里生了些青苔,脚步压过去,湿意往上冒。
院里种着几株竹,风一过,细叶互相碰着,出很轻的响。
二人走到剑阁旁的小池边,水面一圈圈散开,几尾锦鱼在底下转了个弯。
苏暮雪指了指池沿的青石“你去苍铸宗的时候,顺手捡一块小的石头,别太锋利,口袋能装下的那种,到时候带回来给我。”
“记住了。”叶澈一怔,随即应下。
她把视线从水面收回,认真看他“路上少惹事,真碰上不好对付的,先保命。你现在这境界,能不出手就别逞强。”
“我知道,师姐放心吧。”叶澈声音低了些。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到山门前的石阶停下。天色比方才暗了一层,书院上空聚了一小团黑云,压在屋脊的方向不散。
叶澈下意识抬头,胸口微紧了一下,感觉到一丝不安。
苏暮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这天气爱变,别多想。你把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叶澈应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他想说的很多,最后只化成一句“师姐,照顾好自己。”
苏暮雪笑了下,笑意不浓,却把人的心安住了一半,“你也是。回头见。”
“回头见。”
她转身下阶,步子很稳。叶澈站在原地,目送那抹身影被廊角遮住。
风从屋檐下穿过,吹散了些潮气,他把手按了按内襟,转身回去,再把门栓轻轻掩上。院里很静,可天上,那黑云还压在远处的一角,。
第三日卯时未到,白水渡起了雾。水气沿着岸石往上爬,黑漆船身贴岸候,桅索绷得很紧。外务阁的舟吏在栈桥边逐一核看路牒。
“叶澈?”舟吏抬眼。
“是我。”叶澈递上路牒。
舟吏看过,语气客气起来“叶师弟,这边请。你住在下层左舱第三间,环境是我们船最好的了,近期江上雾大,甲板上走慢些。白日可能有巡江卫登船巡查,你路碟给他们看下就行了。要是需要什么就敲门口那块铜片。”
“麻烦了。”叶澈点头。
舟吏又低声提醒“这阵子江上不太平,真遇上事,先护住自己。”
“记住了。”
船离岸很轻。雾把岸线一点点吃掉,书院屋脊在远处缩成一条细线。叶澈按了按内襟,摸到折帖的纸感与铁券的冷硬,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午后风向微转,甲板上响起短促号声,船队调整帆面,水纹被切成一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