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穿着绸布长衫、头戴瓜皮小帽、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男人,挤开人群钻了进来。他手里晃着一叠黄纸符箓,朱砂符文画得歪歪扭扭,脸上堆满谄媚又贪婪的笑容,腰间金算盘叮当作响,正是安顺城里倒卖药材兼营“法器”的奸商李账房!
李账房绿豆小眼滴溜溜转着,贪婪地扫过红崖灰晶、石像灰血,最后停在沈墨苍白的脸上,嘿嘿笑道:“沈小哥,不是我说,这红崖妖气冲天,你这酸汤怕是以卵击石。还是咱这神符靠得住!看在老交情份上,算你二钱八一张,够意思吧?”
“滚!”沈墨厉喝,心神紧绷如弦,全部精力都在折耳根阵与红崖的拉锯上。灰晶侵蚀度在加快,崖壁深处传来更密集的“咔嚓”碎裂声!
李账房吓得一缩脖子,但贪婪压过畏惧,他转向惶然的军户,高举符纸,声音拔得尖利:“乡亲们看看!神医自己都顶不住啦!这石瘟是要人命的!快来请神符啊!贴门保家,贴身保命!三钱银子换条命,天大的便宜啊!”
几个本就惊惶的军户,看着越狰狞的红崖和李账房手中“红光闪闪”的符纸,恐惧再次占据上风,手不由自主地摸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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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浮动,灰晶肆虐!
就在这内外交困、危如累卵的刹那——
嗡!
紧贴沈墨胸口的琉璃圣罐,猛地爆出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如同困兽嘶吼般的嗡鸣!罐壁瞬间滚烫灼人!那固化的蚩尤战纹爆出刺目欲盲的暗金光芒,尤其是嵌入骨片的裂痕处,暗红与暗金激烈冲突,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志如同火山喷,狠狠撞向沈墨的心神!
“噗——!”沈墨猝不及防,心神剧震,眼前一黑,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鲜血溅落在身前的折耳根上,也星星点点洒在王石头石像的脚边。
几乎同一时刻!
红崖壁上,一处被灰晶覆盖了大半、早已布满裂纹的巨大古老符文,终于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轰然崩碎!
轰隆隆——!
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粘稠十倍、翻滚着无数痛苦扭曲人脸虚影的灰晶洪流,如同挣脱地狱束缚的恶龙,从那崩裂的缺口处狂啸喷涌而出!带着吞噬一切的怨毒与死寂,朝着崖下众人,尤其是灶台前熬煮酸汤的阿朵,当头噬下!虚影无声的尖啸直刺灵魂!
“阿朵!!”沈墨目眦欲裂,想要扑救,但心神受创,身体如灌铅般沉重,根本来不及!
阿朵仰望着那遮天蔽日、散着无尽绝望的灰晶洪流,小脸血色尽褪,僵立当场。
千钧一,生死须臾!
噗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淹没、却带着奇异生机的脆响,从沈墨喷溅在石像脚下的鲜血处传来!
只见一点微弱却坚韧的土黄色光晕,从浸染了精血的泥土中渗出。紧接着,一只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浑圆土黄、形如微小甲虫的奇异蛊虫,竟破开血土,钻了出来!
这小虫看似毫不起眼,但它出现的一刹那,那汹涌噬下的灰晶洪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猛地一滞!灰晶中翻滚的痛苦人脸虚影,对着这小虫出了无声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嘶嚎!
罗阿婆的遗产!息壤刻刀孕化的噬谎蛊苏醒!
这小虫,正是沈墨在北平驿站混乱中,沾染了息壤气息和百骸返魂汤药渣的那柄古朴刻刀,其残留的一丝本源力量在他体内孕育而成!此刻,在主人精血浸润与红崖怨气的强烈刺激下,它终于破土而出!
噬谎蛊展开近乎透明的土黄鞘翅,极其轻微却坚定地振动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真实”与“净化”意味的纯净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那汹涌扑下的灰晶洪流,如同被投入净化熔炉的污雪,与波动接触的部分瞬间凝固、褪色、化为飞灰湮灭!扑向阿朵的灭顶之灾,竟被这渺小却坚韧的蛊虫,硬生生遏制住了大半!
然而,噬谎蛊身上的土黄光芒也随之急剧黯淡,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耗尽了初生的力量。
危机暂缓,但源头仍在喷涌!罐中蚩尤意志的冲击更未停歇,沈墨七窍溢血,身形摇摇欲坠。
“沈阿哥!”阿朵看着沈墨的惨状,又望向那摇摇欲坠的小虫和仍在涌出的灰晶,眼中闪过一丝苗家女子特有的决绝。她猛地端起那锅刚刚沸腾、翻滚着浓郁酸香与勃勃生机的酸汤,对着沈墨身前那圈金红微闪的折耳根和那只小小的噬谎蛊,用尽全身力气泼了过去!
“药引蛊醒!驱邪!”
滚烫的酸汤淋下,与折耳根和噬谎蛊接触的瞬间,爆出“嗤嗤”的净化之音!折耳根的金红光芒骤然炽盛!而那只微小的噬谎蛊,在蕴含生机的酸汤滋养下,土黄光晕猛地一涨,出一声虽微弱却穿透灵魂的清越鸣响!
嗡——!
一圈比之前更清晰、更强大的土黄色光晕涟漪,以噬谎蛊为核心,骤然扩散席卷!
光晕所过之处,不仅残余的灰晶洪流被彻底净化消散,连红崖壁上正在流淌的灰晶脓液也如同被冻结般停滞下来,那些濒临破碎的符文,裂纹蔓延的度肉眼可见地减缓!
酸汤引炁,药蛊合鸣!秽气暂封!
劫后余生,死寂笼罩着红崖脚下。所有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逆转震撼得失语。
沈墨强撑着几乎碎裂的身体,抹去脸上的血污,目光死死锁住红崖上那道巨大的伤口和暂时被压制的灰晶脓流。这只是喘息之机。地脉的创伤仍在深处溃烂。初生的噬谎蛊需要时间成长。而罐中那头沉睡的洪荒凶兽,随时可能再次苏醒反扑。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王石头石像脚下,那灰血凝成的“葬神谷”沙盘。在酸汤与噬谎蛊的压制下,灰血的颜色似乎沉淀得更深,指向葬神谷的脉络也愈清晰、冰冷。
“葬神谷…”沈墨低声念出这个深藏苗疆腹地的禁忌之名,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刺骨的寒意再次攥紧了他的心脏。那里,是灰晶的源头?是终结一切的关键?还是…通往更古老恐怖的入口?
晒甲山红崖在灰晶与净化之力的短暂僵持中沉默着,如同一道刚刚止血却远未愈合的狰狞伤口。山风呜咽,卷走了李账房不知何时遗落在地上的、几张被踩踏污损的劣质“封煞神符”。
噬谎蛊收敛了光芒,疲惫地钻回沈墨脚边浸血的泥土中,只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但沈墨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微弱却坚韧无比的联系,已在彼此心间悄然建立。
安顺屯堡的危机,在苗疆的边陲刚刚撕开血腥的序幕。而那条由灰血铺就、直指苗疆最神秘核心——葬神谷的道路,已在泣血的红崖之下,无声地延伸向迷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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