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那温暖宁谧、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的氛围,随着央金这声惊雷般的断喝和猛然掀开的帘子,瞬间荡然无存!
仿佛精美的琉璃器皿被砸碎,露出了底下粗糙冰冷的石胎。
玄觉猛地一个激灵,如同噩梦初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死死抱住怀里的《楞伽经》,像是抱着救命稻草,惊骇交加地看向烟雾后那位骤然睁眼的扎西尊者!
那双眼睛!
不再是无悲无喜、内敛宁定的佛眼,而是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人心最深处的隐秘!其中没有丝毫被撞破伎俩的慌乱,只有一种被打扰后的、居高临下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央金护法。”尊者的声音不再直接响在脑海,而是从口中出,依旧温润,却褪去了那层令人放松的暖意,带上了一种冰冷的质感,“擅闯静室,惊扰贵客,这便是桑耶寺护法的规矩吗?”
央金毫无畏惧地迎上他那冰冷的目光,虽然脸色苍白,但身姿挺拔如雪域青松,手中白色短杖指向缭绕的烟雾,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规矩?尊者方才对我这位朋友所用的,难道就是‘智慧之眼’的规矩吗?!‘惑心梵音’!若非我及时赶到,他心神已被你所控!”
“惑心梵音?”玄觉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不懂具体是啥,但听名字就知道绝不是好东西!他后怕地又往后缩了缩,差点把脚边的黑猫踩到。小黑猫也弓起了背,对着尊者出威胁的低吼。
尊者闻言,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惑心?吾只是为他阐述佛法真谛,拨开迷雾,见其本性。是他自身心有挂碍,执迷不悟,闻正法而生妄念,与吾何干?央金护法,你着相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颠倒黑白,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正法?”央金气得浑身抖,“以梵音秘力扰动心神,放大欲念,诱导皈依,这与血莲教的惑心魔阵有何本质区别?!尊者!您究竟想做什么?!”
“吾所欲求,非你所能揣度。”尊者语气转冷,目光从央金身上扫过,最后再次落回玄觉……怀中的经书上,“此子与圣典有缘,然明珠暗投,非少林所能容载。吾欲引其入正途,参无上妙法,此乃功德无量之事,何错之有?”
“强夺他派至宝,也是功德?”央金寸步不让。
“宝物,有德者居之。”尊者淡淡道,语气中的耐心似乎正在消失,“少林守不住,便是失德。此子能得,便是缘法。吾助其缘法圆满,何来‘强夺’一说?央金,你身为吐蕃护法,不思维护圣域利益,反而屡屡维护中原僧人,质疑尊者,你的立场,令吾很是失望。”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带着尊者天然的权威,顿时让央金脸色更加苍白,呼吸都为之一窒。在等级森严的吐蕃佛宗,质疑上位者,尤其是执掌“智慧之眼”的尊者,是极其严重的罪名。
玄觉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也看出央金因为维护自己而承受了巨大压力,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也顾不得害怕了,猛地站起来大声道:“不关她的事!是我不愿意!经书是少林的,我要带回少林!你……你就算是尊者,也不能强买强卖吧?!佛祖都说了不能偷盗!”
他这话说得朴实无比,甚至有点幼稚,却偏偏戳破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粉饰,直指核心——你想抢东西!
尊者的目光第一次完全聚焦在玄觉身上,那冰冷的审视让玄觉如坠冰窟,但他还是梗着脖子,毫不退缩地瞪了回去。
“冥顽不灵。”尊者缓缓吐出四个字,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他缓缓抬起右手,结了一个古怪的法印。
帐篷内那奇异的香气骤然变得浓郁起来,烟雾翻滚,仿佛有生命般向玄觉和央金缠绕而来!同时,一种低沉、宏大、却充满诡异诱惑力的诵经声开始回荡,不再是直接响在脑海,而是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无孔不入地钻入耳朵,试图再次扰乱他们的心神!
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诱导,而是带着明显的强制意味!
央金脸色一变,立刻将白色短杖插在身前,双手合十,口中急念诵吐蕃秘传的守心咒文,一层柔和的白色光晕从她体内扩散开来,勉强抵挡住那无孔不入的梵音和香气。
但她的伤势显然影响了挥,光晕摇曳不定,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玄觉更是不堪,那梵音入耳,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一会儿觉得留在吐蕃当个“明王”好像也不错,一会儿又想起少林菜地的白菜还没收……心神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眼看就要失守!
就在这危急关头——
他怀中那本《楞伽经》突然自地微微震动,封面下再次流淌过一抹微弱的金光!一股平和却坚定的力量涌入他体内,帮他稳住心神。
同时,他手中的秋水剑再次出清越的剑鸣!这一次,剑鸣声中似乎带着一丝愤怒,乳白色的光华绽放,将他周身一尺内的诡异烟雾和梵音都逼退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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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脚边的黑猫,更是猛地跃起,碧瞳中幽光大盛,对着尊者的方向出一声尖锐至极、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