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乔气急:“你这麽冷静?”
闻熠洗了两遍手,直到指尖被揉搓到充血,他才不紧不慢的抽出擦手纸。
他确实是很冷静,冷静到可以慢慢来处理这堆烂摊子。
苏晚乔继续说着:“我看你也挺忙的,溏溏在医院的这段日子,交给我照顾吧。”
“好。”
苏晚乔没想到他会一口答应,也对,凭她对自家老二的了解,他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毕竟是谁摊上池家这堆事都得焦头烂额,甚至充当甩手掌柜。
她儿子,已经给足了时家丶池家面子。
闻熠换好了干净衣服,径直走向电梯,离开了医院。
车上,秦绛递上平板。
闻熠大致看了眼池老留下来的遗嘱,说实话,他一度以为这是老人家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立下的遗嘱,否则有哪个人会将自己的産业交由一个外人处理?
秦绛道:“池家现在对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提出质疑,刚刚交由司法机构鉴定,等到鉴定结果出来,才会同意股份更替。”
闻熠被逗乐了,“王律师怎麽说?”
“王律师出示了临安公证处的所有公证证明,反复承诺遗嘱的真实性。”
“所以说池老这是认定了我不会侵吞他池家财産?”
秦绛想了想,道:“可能是觉得落进那群白眼狼手里,还不如给您,毕竟那些人谁都不会善待池溏。”
“交给我,我就会善待了?”
秦绛不语,你老人家会不会善待心里还没数吗?
那池溏在你手里就跟眼珠子似的,生怕别人跟你抢了。
闻熠关上平板,她这两日并未好好休息,现在需要争分夺秒的睡一会儿。
秦绛打开音乐播放器,选了一段轻音乐。
隔日,晴空万里。
池溏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什麽疼痛,他本身就对痛觉不敏感,哪怕肚子上开了个洞,他也只是觉得有些许不舒服。
他攒了会儿力气,尝试着坐起身。
这一动,四面八方都开始传来报警信号。
护士鱼贯而入。
池溏被捆在了床上,他愣愣的望着床边七嘴八舌的医生,混沌的意识慢慢苏醒。
这一下他感受到了痛感,伤口受到情绪感染蔓延开火烧般的灼痛,他忍不住的轻咳一声,引流管里顿时涌出大量鲜血。
“不好,又出血了。”医生眼疾手快掀开被子查看。
果不其然,纱布已经被血色浸透,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被单床罩。
池溏粗重的呼吸着,疼痛逼着他止不住发抖。
手术室的红灯重新亮起,周遭人影不断。
麻药起效,痛感散去,池溏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手术室里一尘不染的天花板,白光落进眼中,一颗泪珠不由自主的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世间再无他爱的人,也无爱他的人,他就这麽孤孤零零的被架在这冰冷的手术台上。
妈妈走了,哥哥走了,爸爸走了,现在连爷爷也走了,他就算活着,还有谁会期待他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