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嫂提醒。”
裴淮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追出去哄人。
裴淮大步朝外走去,猛地一把拉开门,险些又让姜德兴摔一趔趄。
裴淮扫了眼空空如也的阶下,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丝不安,急切地问道:
“娴容华人呢?”
姜德兴抬手扶正了帽子,结结巴巴地道:“娘娘她,她,她直接回宫去了……”
裴淮闻言心下微松,又不禁轻笑一声。
也是。这女子都敢跟他撂脸子,会听话挨罚才怪了。
见裴淮抬步便要迈出廊檐下,姜德兴连忙跟在身后,捞起大氅替裴淮披在肩上,“皇上,您这……”
裴淮拢起氅衣,头也不回地道:“不用跟过来。”
姜德兴只得顿住脚步,目送着皇上往重华宫过去,转头却见秦妃走了出来。
“秦妃娘娘,可需奴才替您传顶轿辇过来?”姜德兴连忙小跑回去,躬身问道。
“多谢姜公公好意,”秦婉烟看向姜德兴,微弯的眉眼显得端庄温柔,“只是本宫想自个儿走走。”
“欸,奴才恭送娘娘。”姜德兴退身回到门前。
千帆阅尽过后,仍有人陪在身边吵吵闹闹,又何尝不是难得的幸运呢?
又是一年岁末将至。秦婉烟望着远处灯火明灭,垂眸轻缓一笑,拢起织金斗篷,孤身走入了这轮风雪中。
丁盛按他师父的吩咐去宫正司办差,回来时就只赶上听了个尾巴。此时见主子们都各自回宫,丁盛终于忍不住奇道:
“今冬这雪落得早便罢了,日头怎地还打西边儿出来了?皇上居然能把娴主子训一顿。”
“只皇上动口那叫训,”姜德兴揣着袖子,瞥了丁盛一眼,一语道破天机,“俩人谁也不让谁,那分明叫拌嘴。”
丁盛瞪大了眼珠子,险些惊掉下巴,“娴主子是跟皇上吵起来的?”
见姜德兴耷了下嘴角,丁盛神色一凛,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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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重华宫里却并未掌灯。雪映堂前,辉照一地冷光。
裴淮来时见状,便挥手让宫人们退下,独自推门踏入殿中。
主殿内漆黑一片,唯有从窗棂缝隙中透进的几许雪光,依稀勾勒出殿中陈设的轮廓,显得尤为空旷冷清。
裴淮放轻动作,一步步朝内殿走去。
恍惚间,似是瞧见一抹纤细的人影儿倚坐在桌旁。女子一动不动,仿佛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沈韫珠本是阖目倚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动了心神。
沈韫珠抬眼望去,只见男人肩披玄羽大氅,立在牖外倾洒进来的一片冷光里,间还沾着未化的雪珠。
而那双望向她的凤眸里,正有情愫滋生,暗自疯长。
四目相对,天地间仿佛倏然安静下来,唯有细雪在男人身后寂然无声地飘落。
沈韫珠忽然想起自个儿还红着眼眶,连忙慌乱地偏过头去。
正欲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却被裴淮一把拉入怀中,熟悉的冷香瞬间将她包围。
沈韫珠怔怔地伸出指尖轻碰,只觉衣襟上是凉的,胸膛处却是温热。半晌,沈韫珠委屈地问道:
“皇上还要追来重华宫教训妾身?”
第45章怜我怜卿
裴淮方才快步过来拥住沈韫珠,怕外头的寒气激着她,便抬手解落了大氅。此刻黑羽大氅落在殿中的地面上,却也无人顾得上去管它。
裴淮闻言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疼,忙松开怀抱,转而握起沈韫珠的手,柔声道:
“朕是来哄珠珠的。”
沈韫珠别过脸去,赌气地说道:
“皇上金口玉言,妾身自然不敢质疑。只是妾身罪大恶极,实在不敢劳动皇上哄什么。”
感觉掌心中的玉指在轻轻挣动,裴淮凤眸微暗,旋即半跪下身来,抬眸询问道:
“珠珠恼朕,可是因为秦妃?”
沈韫珠隐约察觉男人身形一矮,偏头看去不禁大为惊骇,一时倒也忘了挣开裴淮的手。
方才伤了她的心,此时又来关情脉脉地哄骗她作甚?
沈韫珠眼睫轻颤,睫上犹挂泪珠,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可眼眶分明红得像要滴血,愈衬得肌肤胜雪,姝色动人。
裴淮见沈韫珠这副模样,心中更加柔软,不由抬起手指,轻轻替女子拭去泪痕。
沈韫珠偏过头,躲开裴淮的触碰,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答反问道:
“皇上恼妾身,不也是因为秦妃?”
先前有了秦婉烟的提醒,这回裴淮着意去听沈韫珠的话音儿,总算是弄清了沈韫珠为何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