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静了片刻,他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用红绸布裹着十颗丹药,“公公,将此丹药一分为二,每日早晚化水给陛下饮下,切记勿要动气,动气伤身啊。”
泠烟冷眼看着,那丹药里有缘树花的气息,是由缘树花所制成,吊命之物,十日一过,他必死无疑。
总管太监拿着木盒子让身后的小太监带国师和天戍掌门出去。
小太监带着他们去了御书房,将桌上盖着红布的托盘递给国师。
国师接过,掂了掂分量,满意地收进了囊袋里。
现在宫道上空无一人,天戍掌门说道:“陛下的病已无转机,师兄为何要将这么珍贵的丹药给他?”
“山门危矣,需要银钱修缮的地方太多了,陛下若是还活着,我们就能弄到更多的钱,你且记住,我走以后,无论用什么办法,你定要将神剑收入山中。”
话刚说完他就剧烈咳嗽起来,天戍掌门拿出丹药递到他嘴边,国师吃了丹药,身体畅快了不少。
天戍掌门叹了一声:“师兄心有大志,是为天下之和,何必给我挡那一下。”
当时神剑真身落下之时带起了巨大的冲击,若不是师兄替他挡了一下,现在身受重伤,离死不远的人就是他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不想天下太平,人妖共处是不可能的,只有杀尽妖邪人间才能太平,”他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更何况当初师父飞升时可是指定要你做掌门的,你活着山门就活着。”
天戍掌门没有说话,这句话勾起了回忆,师父去世的时候确实是要他做掌门,当年师兄明明做的比他更好,就因为身上的杀戮气息太重,便让他做了掌门,这百年来他日复一日地维系着山门的生存,山门修缮的需求过大,师兄就去皇城效忠陛下,一连送走了两任天下之主,李宸良是第三个。
“现在我们去何处才能找到神剑?”
国师嘴角带笑,说道:“暮灵雪山。”
传言说数万年前的战争结束后战神的佩剑落入凡间的一座雪山之上,只是很少有人找得到雪山的位置所在,所以基本没有人真的去过,就算去过也是有去无回,以至于传言到至今都还只是传言。
“何日启程?”
“再等等,陛下还有十日时间。”
天戍掌门知道他是想等陛下崩逝之后再去,这样就不会有人跟他们抢神剑也能得到更多的钱财。
-
回到暮灵,裴寂竹正好从林中出来,泠烟看着他,目光从上至下,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衣袖上,那里有一抹深红色的血迹,像是已经干涸了有一段时间。
“受伤了?”泠烟问。
裴寂竹回道:“小伤而已,你的事呢?处理的怎么样?”
泠烟点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裴寂竹这几日除了练剑就是扫雪,这几天每晚都会下很大的雪,一早起来就能看见被覆盖的小院,于是每天练完剑回来就扫雪,除了上次两人一起堆的雪人之外院子里再没有别的东西。
他坐在小桌前,擦拭着剑上的雪水,“你跟泠家没什么情分,泠赋又没有回来,若不是有事要处理早就回来了。”
说完没等泠烟回答他又说:“下次出门,带上我吧。”
听见这句话泠烟有些怔松,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她却硬生生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强烈的占有欲。
奇怪。
定是她听错了。
裴寂竹一双漆黑的狐狸眸子看着她,如今他的身边只剩泠烟一人,他绝不会允许她离开,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倒了杯茶递过去,泠烟接过他的茶转移话题:“这几日练的怎么样?”
“来检查。”裴寂竹‘噌’地一下站起来。
说完就拿着剑武动起来,一开始还好,但慢慢的泠烟从他的剑招里看出了一丝迟钝,《寒月三式》本就是越快越好,这样才能让敌人防不胜防,而他这样的迟钝无异于送命,可他以往的剑招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唯有今日。
泠烟自觉他不是刻意为之。
“行了。”
裴寂竹应声而停,持剑负于背后,手却止不住地颤抖,隐隐有血迹沾湿袖口。
他面色如常:“怎么了?”
“把手给我。”泠烟朝他摊开手掌。
裴寂竹愣住,没有动作,问道:“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只有我看了才知道,你这般遮掩,很可疑。”泠烟走到他面前,把他的手从背后扯了过来,触及到他的手掌时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裴寂竹的手骨节分明,整只手都被血染红,看起来有些可怕,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院中寂静,林间飞鸟来去,泠烟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迹,心里没由来的有些生气,倒也不是气他受伤,而是受伤了还想瞒着。
“不是说没事吗?”
裴寂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倏尔问道:“确实只是小伤,但是你好像很在意?”
泠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要说在意其实也不尽然,可能是因为她是神剑灵,所以很少有在意的什么东西,这么久以来除了炎殒还从未坚持地想要去获得什么,可能是因为跟裴寂竹相处的时间长了,加之他如今又孤家寡人的,对待他可能就有些不同,总之是不想让他死的。
“你进来,我给你上药。”泠烟说着就往屋里走。
这座房屋一共有两间房,之前是泠烟和孟浮玉住,现在孟浮玉的那间房给了裴寂竹住,两间房隔得稍微有点远,裴寂竹没有进过泠烟的房间,只是偶尔在院子里的时候从窗户里看见过房间内的一些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