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个时辰,最终顶着一头倔强翘起的乱发,像只炸了毛的狸儿,无奈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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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莲池笼罩在薄纱般的雾霭中。
池心,一朵巨大的红莲悄然盛放,莲心处斜倚着一抹玉色身影。
哪咤支着下巴,墨发用那根流霞般的红云发带随意束起,衣襟微敞,露出流畅的锁骨线条。
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未散的倦意,声音沙哑低沉:“来了?”
与应指了指自己头顶那团乱糟糟的“杰作”,意思不言而喻:“头发。”
哪咤的目光落在她那堪称灾难的发型上,几绺发丝桀骜不驯地朝天支棱着。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微震:“笨死了,过来。”
与应站在木桥边缘,低头看着池水中自己狼狈的倒影。
她本可以轻松跃过这段距离,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放软了声音:“我过不去。”
或许是晨雾朦胧,或许是昨夜未眠,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像羽毛搔刮着耳廓,带着不易察觉的依赖。
“师兄。”她轻轻唤道。
哪咤呼吸微微一滞。
这丫头……什麽时候学会这招了?
莲座一颤。
他擡手,几片翠绿的莲叶应召浮出水面,在水波间铺成一座小巧的浮桥。
“过来。”
与应提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踏上莲叶。
每一步都让莲叶微微下沉,荡开一圈圈涟漪。
走到半途,她忽然停下,低头凝视着水中倒影。
那个顶着鸟窝头的女孩,和莲心处含笑注视她的少年,在荡漾的水波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分别,时而相贴。
哪咤见她突然停下,眉头微蹙:“发什麽呆?当心掉下去喂鱼。”
与应擡起脸,目光穿过薄雾:“师兄,若我真是只狸妖,你会收了我吗?”
哪咤嗤笑一声:“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若真是只狸儿,怕是连鱼尾巴都摸不着。”
他指尖轻弹,一朵小巧玲珑的粉色莲花打着旋儿飞过去,轻轻撞在与应的额心,“快过来,头发还梳不梳了?”
与应擡手摸了摸被花碰过的地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继续往前走,却在踏上最後一片莲叶时,脚尖“不经意”地踩偏。
眼前红影一闪,哪咤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手臂一伸,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与应顺势往前一扑,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进他带着晨露微凉气息的怀里。
“故意的?”哪咤低头,垂眸看她。
与应仰起脸,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扇动着,一脸无辜:“不是。”
哪咤单手稳稳箍着她的腰,另一手擡起,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迎向自己的目光:“小妖怪,你可知招惹本仙长的後果?”
与应不退反进,指尖带着试探,轻轻点上他心口:“仙长……是要收了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