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喂饱她可以啓程了,谁知温蒂嘴上没说还要吃一只,但眼里全是对食物的留恋。
她看不下去了。
“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营地也许有多的食物,你现在忍忍。”
她骑上马催促温蒂,不再动身去打猎,只等温蒂准备好赶路。
温蒂盯着格蕾丝的眼睛好一会儿,在看清格蕾丝的坚持後,极不情愿地清理好自己,老老实实骑上马。
她稳当坐好,松松握着缰绳,一眼瞥见缰绳上紧紧缠着的一条彩色手链。
那是出发前一晚蛇神绑上的。
两人一路躲躲藏藏,猫着身子避开骑士搜查来到马棚。晚间的马棚很安静,每一匹马都屈起四肢躺在发黄的干草上,其中几匹甚至躺的是花纹繁杂的毯子。
“这几匹一定是国王的吧?”温蒂趴在栅栏上仔细打量着毛发光亮整齐的白马,它四肢曲线流畅,自前胸延伸至腿部的几块肌肉不大不小,刚好足够奔跑又不失优雅。这下她有些理解童话书里王女为什麽偏爱白马了。
“真好看。”她说。
蛇神一手蒙住她的双眼,语调平稳:“你说谁好看?”
在一起很久後,她总是能察觉到蛇神细微的情感变化,他偶尔会以异常平静的状态表达自己的不悦,不动声色的做小动作,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温蒂笑嘻嘻地转身抱住他,在他因突如其来的拥抱而怔愣的瞬间捏了捏他紧实的手臂。
“谁在吃醋?”她向前走了几步,把他抵在柱子上,两双不同色彩的眼睛相对而视,温蒂咬着他的下唇,说着模糊的词句,“是谁?”
每当她对蛇神做出亲密的动作,他总会有一时出神,随後很快反应过来,有时不好意思地偷偷看她,有时又大胆回应。
在这方面,温蒂还算不上了解他,不知道哪些言语让他心动得藏起自己,不知道哪些举动会诱出他内心的渴望。
这次同样是意料之外的,蛇神在她咬唇时,便立刻勾住她的腿。
蛇尾自脚踝起,一路缠绕,绕过她大腿根,绑住她的腰往他身上带,今夜的他格外黏人。
黏人的不止尾巴,还有那柔软丶湿润的唇。
他难得强势地入侵,吻得格外用力,且没有任何技巧,温蒂只觉得嘴唇发麻,一点都不舒服,她本能排斥地推开他。
“我不要……这种的!”她咬一口他的舌头,力道足够让蛇神痛到回神,他边说对不起边埋头在温蒂颈边压抑情感。
“你怎麽了?”
“想你,很想你。”他嗓音沙哑,音量起伏不定。
温蒂拍拍他的後脑:“我就在这……”
“可你明天就不在了!”他猛地擡头直视她,打断她的话,眼眶里湿润泛红,温蒂感受到剧烈起伏的胸膛连带着身体在颤抖,他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担心巡逻骑士发现,连反驳都压着音量。
这麽一走,不是活着就是死了,悲观地想,也许这就是她们共度的最後一晚。
“我……我就算是神,也没能力复活你,我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你回来或者离开,我想你……”他的眼泪滑出眼眶,沾湿睫毛,平日连害羞都不让温蒂看,现在却用泪眼直视她。
“你在这里我更放心。我的父亲和姑姑,我把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交给你,交给……同样重要的你。”她知道自己这麽说很不公平,但她只想到这一种办法。
温蒂从兜里拿出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蛇神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什麽。
“你弄这个做什麽!”他气地眼泪都不流了,缠着她的尾巴僵硬起来,温蒂安抚地摸他的尾尖。
“你把这个带在身边,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就用这个来恢复自己的神力。”
他不愿意接过温蒂递来的瓶子,怒吼道:“你根本不知道你的血有没有作用!”
“我不知道,”温蒂理直气壮地说,强硬的把血瓶塞进他的兜里,她贴着他的额头,“但直觉告诉我,我的血很特别。”
蛇神愤怒时的眉眼像利剑一般,刺得温蒂心里酸涩,他开口想要说话,她不如他愿。
温蒂主动的亲吻带着诱惑的意味,轻柔的动作企图勾起蛇神的贪恋,手上温柔抚摸他的尾巴,告诉他该冷静。
“你们在这里,我才会有回来的动力。”
但我也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她将下半句话藏在心里,蛇神会知道吗?她希望他不知道。
蛇神的身体轻微抖了一下,乖巧地回应亲吻,似乎是不管不顾地放下心中万般思绪,温蒂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叹,呢喃着求她平安回来。
马棚里暖融融的,混杂着动物的味道算不上好闻,但两人谁也没在意这些。
离开马棚之前她看着他将彩色的手链绑在缰绳上,是一条制作精细的手链,几种颜色合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突兀,反而好看得恰到好处。
他说是他自己编的,他给自己补上的,恋人节的手链。
温蒂一指挑起上面金色的蛇挂坠说:“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忘不了的。
所以你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地宣誓你的存在感。
蛇神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她,不自然地交叉手臂:“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