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吧。那这话,老夫我可是带到了。你娘预付给老夫的二两定金,老夫也就笑纳了。余下事,你自个儿多留意,可别错过了吉时。”
&esp;&esp;村长说到“吉时”,屋顶恰好又落下一滴雨,砸到村长脸上。村长应景地在屋内撑开伞,与在床上蜷着赵四遮雨。
&esp;&esp;这雨一遮,原本闭眼的赵四,把眼皮贴得更紧。
&esp;&esp;他不想见人,不想说话,他病了。从今晨起,他就发现他前尘尽忘,完全不知晓身边是何人,和他有何牵连。
&esp;&esp;好在,其所道之事,他还是听懂了。他诨号赵四,他娘给他说了娘子,那娘子家在桃花坞……
&esp;&esp;他明天得出门去迎亲?
&esp;&esp;赵四挨一滴从伞沿渗透下来的无根水,原本发黄的脸顿时染了两抹红,心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这家宅尚且漏雨,当真适合娶亲?
&esp;&esp;适时,赵四听到了村长雪中送炭。
&esp;&esp;村长道:“赵四阿!你也别太不好意思。讨老婆是大事。你要是嫌弃自己府宅入不得那女子眼,老叔可以将村东头那栋空宅子暂借给你几日。”
&esp;&esp;赵四默默腹诽,如此破落,怕是田螺姑娘来了都得连夜跑路。
&esp;&esp;除非,桃花坞那家姑娘祖上欠了他家天大的人情。
&esp;&esp;赵四思及这桩婚事,或是承蒙祖上荫庇,面色稍霁。
&esp;&esp;“不用了。叔。赵四相信娘亲的眼光。”赵四拿定去迎亲的主意,翻身便睡。此刻,他倦意盈身,只想再与那周公约一局棋。
&esp;&esp;……
&esp;&esp;赵四睡得沉。天亮时,他被雨水呛醒。混着土腥味的雨水,逼他打了个喷嚏。
&esp;&esp;“阿嚏——”
&esp;&esp;赵四剧咳一声,一个鱼打挺坐起来,发现昨日与他说话那人已经走了。
&esp;&esp;此刻,破屋里只剩他赵四一人。
&esp;&esp;也便是在这一刻,赵四真的醒了。
&esp;&esp;赵四直着身子,连呼了四五口气,才确信,他当真把什么诸如姓甚名谁,生辰八字,亲朋好友,家宅地契等要事忘干净了……只模糊知道,他叫赵四,在十五里外桃花坞有个娘子!
&esp;&esp;但这真的不是梦中吗?怎么会有人像他这么般,到了快成亲的年纪,尚只记得这么点事?
&esp;&esp;赵四捏住鼻翼,欲憋醒自己。憋醒无果后,赵四只能庆幸,他只是失了一段记忆。
&esp;&esp;究竟忘了什么呢?
&esp;&esp;赵四在茅草里胡乱摸索一阵,欲寻诸如玉佩、名册一类,能助他想起前尘的物件,奈何指尖只有潮湿的稻草。
&esp;&esp;这房中会有其他线索吗?
&esp;&esp;赵四举目四望。只见,窗户是漏风的,墙壁是草编的,灶是土堆的……就连看上去最值钱的木门,也是歪斜的。
&esp;&esp;难道,他真是穷苦出身?
&esp;&esp;不应该啊!
&esp;&esp;赵四搓搓手上的薄茧,直觉自己应该是出身富家,还应是个练家子。
&esp;&esp;何不试试身手?
&esp;&esp;赵四摸着墙角,支楞着颤颤巍巍起身。待站稳了,一迈脚,就感觉右脚一歪。
&esp;&esp;感情自己还是个瘸子?
&esp;&esp;赵四叹时运不济,又逢腹下的春汛告急,认命地一拍脑门,踉踉跄跄地摸到房外春深处,解开腰带,预备和天地万源展开一场浩浩荡荡的大融合。
&esp;&esp;“哐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