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婉畏缩地躲在了盛钧的身後,怯生生地望向不远处一身黑的影五身上,被他生人莫近的气势吓得腿都在打哆嗦,
她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就见那人缓缓擡手,手上捏着什麽递了过来,
影五的脸上始终没什麽表情,盛钧虽然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但是他从宫中被带出来直到见到了薛千婉,他才明白,有人放过了他们。
他想要伸手接过来,但是仅被影五一个眼神就被吓退了,
站在他对面的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是给她薛千婉的。
盛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薛千婉还是壮着胆子靠近,然後小心地接了过来,
等展开後,二人才知道,这是纸契。
薛千婉和盛钧的纸契。
“这是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你们最後的仁慈。”
薛千婉的眼泪再度滑落,胸腔中传来的无尽的酸意,她激动地擡眼看向身侧的盛钧,看到了爱人眼底与她别无二致的喜悦和激动,
劫後馀生,重获新生的喜悦。
她将纸契珍惜地贴近在胸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旁的盛钧也同样跪了下来,二人无比虔诚地朝着影五磕了三个头,
“谢陛下圣恩!”
影五没有搭理他们,对着二人交代了两句他们的去处後,便转身离开,翻身骑上早已备好的马,拉紧缰绳,
只是马蹄落地,他突然想起了被小皇帝吩咐命令时,她随後的那句呢喃,
他馀光扫向还匍匐在地的两人,抿了抿唇,最後还是说了出来,
“这世上,从此再也没有薛昭仪了。”
冷酷的表情加上淡漠的声线,其中没有掺杂一丝情感,
但落在薛千婉的心中却如初春第一场雨,是她的心焕发出无限的生机,
这世上,从此再也没有薛昭仪了,
只有薛千婉。
楚知默轻咳了两声,唇上血色全无,身侧张太医皱着两条粗眉,仔细地为她诊脉,而一旁,赵齐焦灼的视线死死盯着张太医那张老脸,
试图从他紧皱的眉头中看出什麽,
她轻叹了口气,刚才她不过是坐的久了,起身过猛,一时头晕眼花,踉跄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赵齐扶了个正着,
紧接着他便着急忙慌地宣了太医,
“不过是起的有些猛,不是什麽大事。”
尽管她努力想让赵齐安下心,但效果甚微,
只是一直为她诊脉的张太医神色却不那麽好看,被他这麽搭着手腕,小皇帝没由来的有些心里没底,
不会真有什麽毛病吧?
最近她的药还没断,若是再添,她可不愿意再喝了。
终于,在沉默中,张太医收回了手,起身跪在地上回话,
“回禀陛下,龙体违和,症结却不在风寒,全因心神耗费过甚,”说罢,他屏住了呼吸,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臣开的方子只能补气血,却结不了心头郁积,还望陛下珍重龙体,切勿思虑过重。”
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炉和炭盆中灰烬簌簌落下的声音,半晌,皇帝低低笑了声,
“朕,没有什麽过重的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