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拔高了两度,话音一落,就得了楚知默一个眼神,谢既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过激了,俯首退到了一旁,
虽然如此,但是他说的话也正是楚知默疑惑的地方,那她是怎麽中的毒?
下毒的人又是谁呢?
喉间的苦涩瞬间被一股腥甜压下,楚知默在三人的目光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原本就瘦弱的小身板咳得颤抖不止,就像一张轻薄的纸,再用力一点就能被扯破。
“陛下!”
赵齐赶紧上前为她顺着背,转头着急的询问出口,
“张太医,陛下不是吃了药吗?为什麽还是这样?”
张太医沉着脸摇了摇头,
“天元丹只能为人补气血,并不能解噬心毒,陛下虽中毒不久,可身体亏空的太过厉害,恐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几人脸色难道到了一定的地步,
谢既明大脑深处传来嗡响,不可置信地看向张太医,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恐怕什麽?要你们都是干什麽吃的?好好的人为什麽会中毒成这样?不是日日把脉吗?为什麽没有早些查出来?”
楚知默的咳嗽声响彻了整个紫宸殿,却也没压住谢既明的怒火声,赵齐的眼眶通红,给她倒了杯水,试图喂给她喝,压压咳嗽,
见她这幅模样,张太医眼角的皱纹一下子就深了几份,
“噬心之毒,之所以狠毒,就是因为中毒者最初阶段根本诊断不出来,直到毒素日积月累,深入骨髓後,再查出来後也无力回天了。”
楚知默好不容易喝了点水,嗓子依旧痒得厉害,但总算将那股能把人肺都咳出来的架势压下去了。
她的目光越过谢既明落在了张太医身上,制止了还要说些什麽的谢既明,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这一年,朕的身体突然每况愈下是因为这个毒?”
张太医被皇帝直白的目光盯得羞愧难当,他自以为太医院之首,每日为小皇帝料理身体,却没想到最终连小皇帝得了噬心之毒都没有发现,直到拖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沉重地低下了头,久久,回到道,“是。”
楚知默的身体早年营养不良,做了皇帝後,虽然慢慢不起来了,但架不住心情郁结,思绪过重,加之前一阵子又中了其他毒,本就岌岌可危的身子彻底被掏空,
噬心之毒才会发作的这麽来势汹汹。
“按脉象看,陛下中毒的时间还未到一年,但情况却远不及想象中的好,甚至,若以现在来看,陛下,陛下···”
楚知默又呛咳了几声,胸膛上下起伏,但神色确实几人当中最为平静的一个,毫无避讳地问到,
“朕,还剩多长时间?”
这话一出,赵齐和谢既明瞬间变了脸色,
“陛下!”
“陛下!”
她闭眼摇了摇头,她从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宫乱那次,虽然传出她不行了的消息是谣言,但却不并不完全是,只不过当时正好她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所以才趁势而为,
这一年,大病小病不断,楚知默她自己都数不清她喝了多少药,吃了多少苦,
她自己的身体她最了解不过,所以心里或多或少做了些准备,
所以比起他们三人,即将被宣判死刑的人反而要坦然的多。
跪在地上的张太医重重地磕了个头,咚的一声,在空荡寂静的寝殿内回荡,直直砸在几人的心上,
粘稠的空气变得稀薄,窒息感油然而生,让人喘不过气,甚至头脑浑涨,想要背过耳朵,不去听接下来这个泣血的答案,
颤抖的声音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带着哭腔,
“恐怕···恐怕不到一年···”
一年这两个字被张太医拉得很长,好似只要他话音不落,楚知默便能够多活一天,
谢既明倒吸了口凉气,眼前发昏,通红的眼眶不知道是蓄了泪还是怒,他两步并作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张太医的领子,将年迈的老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庸医,你说什麽呢?你咒谁呢?什麽一年,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楚知默深呼吸了口气,没又过多的精力去看他们闹,出声制止,
“行了!”
谢既明不甘心,也不却也什麽都做不了,最後连吼带威胁地质问着张太医,
“那解药呢?或者,要什麽草药,只要你能说出名,小爷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能给你弄来!说啊,你说啊!”
被他拽着领子的张太医发髻都乱了,灰白的头发散出了几根,眼底全是难看和悲痛,已经年过半百,此刻看上去却是说不出的狼狈,
但最终却吐出了最诛心的答案,彻底压垮了几人,
“是老臣没用!是老臣无能!”
他声嘶力竭的自责,无疑是对所有人的凌迟,
没有解药,小皇帝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