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楚知默就猜到了是他,能有这麽大势力将一个河西节度使平安送进京,敲了登闻鼓的人,不多。
丞相绝不会做这麽费力不讨好的事,以他的风格,如果李声远真是幕後之人,叶听白便是一道铁链,让丞相拴住他的链子。
如果李声远仍旧不愿意归顺丞相,这时候叶听白还会被推出来,那他状告的就不是李闻淮了,而是李声远。
丞相绝不会让这件事爆发在今日对大梁来说相对不利的局面上,亦或者说对他没利的局面上。
其实,楚知默觉得,这个朝堂上最奉行皇权的人,是左高卓。
她从小在冷宫长大,受尽苦楚和折磨,对亲缘血脉淡薄到了极致,她的世界里只有两个人,林老师和楚元廷,
相反,她最大的苦难来源是皇帝,楚临川。
若非皇帝无情,像扔掉一块垃圾一样扔掉了她的母亲,忽视作为女儿的她的存在,她就不会在冷宫受尽磋磨。
所以,她对所谓的父权和皇权没有信仰,更没有奉行,因为她痛恨它们,痛恨造就了她痛苦一生的源头。
尤其,林老师和楚元廷皆是因其而死,
她从骨子里就没有对皇权的敬畏,只有厌恶,这种厌恶带着三条鲜血淋淋的人命刻在她的骨髓里,反复的鞭笞她,直到达到让她厌恶和排斥。
当她被裴寂也推上皇位时,她没有丝毫的欣喜,更多的是去死的决心,
之所以谋划至今,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说法,一个推翻所谓父权,甚至是皇权的说法。
她要证明楚临川是错的,皇帝,是错的。
作为一个父亲,他猜疑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皇帝,他猜忌惮贤明的太子,
从而害死了楚元廷。
在她眼中,皇位是一个工具,仅仅是一个能帮她达到目的工具而已。
若有更好的方法,楚知默随时可以舍弃掉它。
至于裴寂也,他的眼中更没有皇权的威仪。
虽然楚知默并不知道裴寂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为了什麽,但楚知默确定,裴寂也想要的不单单是一个皇位,
他要的,是权力至上!
是权力切实地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要的是成为那个绝对的万人之上。
对他来说,楚临川只是一个跳板,一个让他往上爬,站在最高峰的跳板,
因此,他敢弑君,他敢欺天下万民。
他的心中没有神明,眼中没有君权,他只有自己,只奉行他自己。
所以,他不在乎名头,不在乎皇帝这个虚名,
所以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扶傀儡荣登大宝。
裴寂也的手中有兵权,心里没有敬畏,不在乎後世对他的评价,
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逼宫谋反,夺得皇位,但他都没有,
只是单纯的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不在乎被世人如何称呼,如何诟病,
他只要权力,能够决定他人生死和命运的权力。
皇帝在他眼中不过都是些傀儡,可以被他操控利用的工具罢了,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两个有着一样的精神内核。
但左高卓不一样。
左高卓并非寒门出生,出生氏族,世代受皇权供养,服从于皇权,
步前人父辈之路,踏着青石板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成就了他的,是皇权,所有身份和功绩都由皇权赋予。